夜幕降临,天边挂着几颗疏星,缺月藏在云后。
忽地,乌云翻涌,狂风大作,只剩下两侧惨白路灯的光源。
祁糯别了别被风吹至脸颊的鬓发,倾着身子往路口看。
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不见一辆出租。
这时,一辆骚红色的跑车停在祁糯跟前。
车窗降下,露出连祺的脸,他侧头,稍有些惊讶,“这么晚准备去哪啊?用不用我送?”
狂风吹面,祁糯抽了抽鼻子,没跟他客气,开门上车。
扯了张纸巾,反问,“你又准备去哪?不是说低调做人,怎么又开小红。”
因着吵了一架从家里跑出来,祁糯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嘴角下垂,连带着语气也凶巴巴的。
连祺没在意,顺手将整盒抽纸递她腿上,“朋友回国,去酒吧低调一点不合适吧?”
祁糯看过去,才发现连祺头发长至耳尖,微卷,发尾漂了几簇烟灰紫,蓬松感十足,看得出是刚做的发型。
“你去哪?顺路给你送过去。”连祺又很自觉的补充了句,“不顺路也绕路给你送过去。”
就在刚才等车的空档,她本来想去找祁嘉抱头痛哭,说爸妈都是怎么欺负她的。
但是又一想到,她哥都快结婚了,又素来毒舌,指不定怎么扎她心窝呢。
她也不想找薛迟,不想让他知道家里不喜欢不欢迎他。
正巧,连祺自己撞了上来。
祁糯扣好安全带,声音闷闷的,“你去哪我去哪。”颇有种赖上他的意思。
连祺忙阻止,“别别别,我可不带家属。”
后半句纯粹是调侃,祖宗可不就是他往上数几辈的家属嘛。
“那我去B612星球,你送我去吧。”
“……”
说话间,祁糯已经摁掉好几个电话,并且将手机关机。
最终,连祺还是收留了这个离家出走的小可怜。
迪厅人影晃动,五颜六色的灯光不时变幻。
祁糯趴在吧台最角落,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未融化的冰块彼此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连祺算是半个熟客,不放心祁糯一个人待着,和朋友打了声招呼就过来陪她。
祁糯捧着浸出水渍的玻璃杯,抿了一口。
迪厅里调制的鸡尾酒虽然跟饮料很像,但是度数挺高的。
她不会喝酒,只喝了几口,便有些上头。
祁糯手掌托着下颚,身子前倾,嗓音盛满伤心。
“祺祺,我、我要跟你说一个小秘密……”
话毕,她揉了揉眼睛,将下巴垫在台面上。
等了许久,不见吭声。
连祺本来不感兴趣,无奈搓了下后颈,只得配合的问,“什么小秘密。”
祁糯抬眸,盯他看了许久,似是在确定面前的是谁。
几秒后,终于开口,“我喜欢薛迟啊,我好喜欢薛迟,怎么能说我不喜欢啊。”
见没人搭理她,又补充道,“就是那个天天跟我屁股后面缠着我的老男人傻大个,就是他……”
声音像是卫生纸被水浸湿,又被微拂的春风吹干。
带着溢出来的悲伤,又夹杂着光是提一下就会很温柔的喜欢。
连祺:“……”
连祺:“嗯,好的,你很喜欢。”
“虽然他老了一点丑了一点黑了一点还天天黏着我管着我,但是他真的很好呀,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还说不是喜欢……”
因为酒精的原因,祁糯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激动,差点将连祺的椅子踹翻。
连祺连忙摁着她肩膀,希望她冷静下来。
“可能喜欢不够多?可能在一起时间太短?可能太突然了?然后你妈不放心?”
母胎solo二十年的连祺勇敢担起情感大师的责任,绞尽脑汁,认真瞎扯。
祁糯杏眸瞪圆,“你懂个屁!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了!还不够多?!”
连祺小声逼逼,“那时间太短,太突然了吧……”
然后又补充,“或者他喜欢的不够多?”
祁糯一听这个,炸毛更厉害了,朝他身上捶了几拳。
之后气鼓鼓转身,背对连祺,一声不吭。
耳畔是震耳的音乐,头顶蓝紫色灯光泻在祁糯身上。
白色短袖宽松,手臂从袖子穿出,环在胸前,要被软塌塌的,明明背影可怜兮兮,却偏让人想笑。
过了会儿,已经忘了刚才发生什么的祁糯转过来。
虔诚请教爱情大师连·胡扯·祺:“好、好像确实有点突然,他嗖的一下跑了,然后唰的一下又回来了。你说他突然对我这么狂热这么痴迷这么莫名奇妙,是不是觉得我越长越好看后悔了,觉得没和妹妹谈过恋爱太遗憾了,想体验一把乱|伦的快感?”
连祺:???
他摸了摸祁糯脑门,又在她面前比了一个“五”。
“宗宗,这是几。”
“四。”
……
这祖宗到底喝醉没?
虽然条理清晰,但是这种话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咖啡馆环境清幽,很有情调。
吧台摆了一台现磨咖啡机,咖啡豆的香味弥散在整个房间。
角落摆放盆栽的那张桌子上坐了一男一女。
男人穿了套黑西装,衬衣领子服服帖帖,便是领带也仿佛特意拿尺子比对着叠出来的,胡茬剃的干干净净,从头到脚都特意打扮过。
女人着一袭藕粉色长裙,露出修长脖颈和精致锁骨,眉眼里满是温柔。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片刻,服务员从前台拿了一本菜单过来。
孟年绮点了咖啡,目光询问对面的人。
薛迟拒绝。
服务员走后没多久,便将她点的那杯咖啡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