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垣咳嗽一声,说道:“好啦,都别闹了。孩子还在呢,成何体统?”众人一听,急忙敛容正色,俱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元垣转头道:“三叔,您看剩下的事儿该如何安排?”初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管你们了,你们爱干什么就接着去干什么,我要回中行山了,你师父还等着我的消息呢。有些事儿,我们老哥儿几个还要好好商量一下。”说着用手点了点甄玉楼和石头,说道:“这回山上要开个会,邀请了好几个掌教一起过来。你们师父也会到中行山,有没有什么话要我捎的?”甄玉楼和石头同时抱拳,躬身道:“弟子定不负师门所望,光大我玄南道门楣。”初三点点头道:“好啦,你们小哥儿几个好好聚聚吧,我回山了。”说着,将手里的葫芦扔给了元铁,骂道:“老五让我告诉你,别他妈整天就知道喝酒,葫芦的用处多了。再要是没长进,下回见面就把葫芦给你师兄元锤了。”元铁急忙站起,稽首道:“弟子惶恐。”初三点点头,正要离去,却见元铁腰杆一挺,说道:“启禀三大爷,弟子已经知其奥妙,只是还没来得及与师父细说。三大爷,上回在山上没给我师父演示是怕吓着他。下回让他老人家见识一下弟子的手段。我师兄?他是没戏了。”初三回身一巴掌扇在元铁脑袋上,骂道:“我让你胡说八道!”众人哄堂大笑。初三一抖袍袖消失不见。
元垣看了看大家,笑道:“忙了这些天,总算是大功告成。咱们平日聚少离多,难得今日人来的不少,就畅饮一夜如何?”众人轰然叫好,各自溜出去弄回来些好酒好菜,围坐一桌开始叙说一年来的遭遇。
聊了一会儿,元涛问甄玉楼道:“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伙人就是西海的那两股海盗了。接下来你们还回西海?”甄玉楼还没说话,元铁抢先说道:“我是不回了。大师伯说了,让咱们在尘世间历练,西海那渔村哪算是尘世,比中行山还寂寞。除了大海,就那几户渔民,海盗都懒得抢,没油水。不行,这回我得去个繁华的地方历练历练。”甄玉楼笑道:“铁哥都说了,那我们肯定是不会西海了。我想先去嘉阳城一趟,瑞鹏这孩子拜我为师,这件事情怎么也要当面和他爹有个交代。他出来这么长时间,一直也没个音讯,他爹段西风不定现在怎么发愁呢!”元铁接道:“那行。嘉阳城繁华之所,值得历练一番。”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元涛扭头看向元垣,问道:“大师兄,你们还要在这极北苦寒之地吗?你不会是要当这个城主吧?”元垣笑道:“我无所谓了,反正还要在山下历练十几年,当几年城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到时候再看吧。倒是你,东海附近还没待腻吗?”元涛道:“腻了。那地方风太大,吹的我一天到晚五迷三道的。为了扛着海边的风雨,我把唤雨呼风都参悟了。”石头在边上撇撇嘴:“你这那是受不了天气,分明就是跟我们显摆来了。你准备换个地方,参悟哪门道法啊?”元涛一笑,朝石头拱拱手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参悟不参悟的要看缘分,谁知道走到哪儿凑巧就能参悟个一两门道法呢?随便走走罢了。”元铁插话道:“阿涛,你之前参悟的都是翻江搅海、掌握五雷之类爆裂道法,这段时间怎么又是飞身托迹,又是唤雨呼风的,换路子了还是道心长进了?”众人一听,都觉得有理,齐齐看向了元涛。
元涛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在海边,只在一块礁石上枯坐。看日升月沉、看潮起潮落、看风起云涌、看沙鸥翔集,每天都有让我感到新奇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无论天地如何变色、波涛怎样汹涌,最终一切又都复归于平静。而平静才是最可怕的。当你面临一种危险的时候,你会想办法去逃离这种危险。但是,当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你不知道将要面临何种风险,你只知道终究要面临风险。你该怎么办?”众人皆沉默不语。元涛自语道:“是离开大海以便逃离风险,还是留在海边直面风险?离开大海就真的能躲过风险吗?或许,你所面临的真正风险就在逃离大海的路上,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元露不自觉的说出了声。
“不知道。”元涛依旧缓慢的说道:“我只知道,该是我面对的,我终究要面对。风险在哪儿,抑或到底是什么风险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之后,声音豪迈的说道:“于是,我忽然就悟到了‘飞身托迹’。到底是如何明白的,我也说不清楚。”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却听元垣朗声一笑,说道:“汝等着相了!所谓道法自然,自然即为道法之祖。元涛体悟自然,便是修炼道心。心有所感,方能道法通达。于海边如是,于山林亦如是。若非心属自然,安得体悟天道?大道万千,各自通达,岂能一途以概之?汝等可知晓?”众人一起起身,稽首抱拳道:“谢大师兄教诲!”元垣摆手道:“都坐吧。咱们还是说点轻松的。来,两个小子,听说你们两个用阴阳扇结的阵还挺厉害,除了四个魔,不错。今日欢聚,咱们便来做个游戏。我摆个迷魂阵,你们要是能走出来,这里便有好礼相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