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钰分明是看上了他的女人,指不定姬钰现在正在心中,策划着如何一步步抢走沈楚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便是爱卿一意孤行,朕也不得不为姬旦将军思虑一番。”
司马致唇角勾起一抹薄凉的笑意,搬出了姬钰的父亲来。
姬钰眸光微冷,还想再开口,却被姬旦按住了手。
姬旦手中举起一杯酒,站了起来:“皇上说的是,姬钰这孩子如今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寻摸一门婚事了。”
司马致见姬旦还算识趣,便顺水推舟道:“朕瞧着内阁大学士的长女性情温善,与武安将军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爱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落,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哑。
沈楚楚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狗皇帝说这话是认真的吗?
难道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内阁大学士的长女名唤李莺莺,在晋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个暴脾气还不是指性子直率,而是指骄阳跋扈的恶性子。
李莺莺曾因为婢女为她梳发时,不慎扯掉了她两根头发,盛怒之下,便当场挥鞭子抽死了那个婢女。
这事也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从此李莺莺这个名号便在晋国出了名。
虽然众人都对李莺莺的行为厌恶至极,可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毕竟那被打死的婢女,是学士府的家奴。
家奴便是祖祖辈辈都在府中为奴的下人,这种家奴没有人权,甚至连卖身契都没有,终身只能为奴为婢,便是死了也是贱命一条,没人会在意。
除了这跋扈恶毒的名声,李莺莺还有点花痴,看见美男子就走不动腿,曾多次当众对男人示爱,简直将内阁大学士的脸面都丢尽了。
就连她这个穿书人士都听闻过李莺莺的坏名声,她就不信狗皇帝没听说过。
沈楚楚有点不高兴,狗皇帝明明答应她为武安将军寻一门好亲事,这李莺莺性子歹毒又愚蠢,怎么能配得上武安将军?
可是现在根本就没她插嘴的份儿,狗皇帝是在询问征求武安将军他爹的意见。
古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武安将军都没有话语权,她就更没身份多嘴了。
她抬起眸子,一脸的担忧之色,眸光惆怅的看向了武安将军。
该死的狗皇帝,亏的武安将军为他出生入死,他就是这般回报武安将军的,真是令人心寒。
姬钰注意到她忧虑的目光,不徐不缓的勾了勾唇角。
看来司马致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这般急切的往他身边放女人。
若是司马致以为给他娶妻,便可以改变他的想法,那也未免太过愚蠢了些。
姬钰眸中含笑,面上不带一丝恼怒和慌乱:“既然皇上认为微臣与内阁大学士之女天造地设,那微臣怎能辜负皇上的好意。”
“只不过微臣已有心上人,那正妻之位,微臣已经允诺给了一位姑娘。
若是内阁大学士不嫌弃,只能委屈学士府的大小姐做妾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春风拂面般温柔,可从他口中说出来近乎羞辱的话,却令内阁大学士涨红了脸。
内阁大学士乃是正一品的官职,而武安将军虽被人尊称为大将军,其实是正二品官职。
不过两人的官职有很大差别,内阁大学士手中并无实权,平日负责帮皇上起草诏令,相当于是一个高级秘书官。
而武安将军虽然是正二品官职,但手握重权,可以随意调动边关的将士,姬家在朝堂上的脉络关系也是错综复杂,旁人根本就惹不起。
内阁大学士的脸一会红一会白,即便他的长女行事再过荒唐,可那也是他的嫡女,怎能给武安将军当妾?
姬钰见他不语,面上带了一抹歉意:“是姬钰唐突了,还请大学士勿怪。”
内阁大学士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不定的皇上,又转头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姬钰,他咬了咬牙:“武安将军此言差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将军已将正妻之位许给旁人,老夫又如何会责怪将军。”
说罢,他转过身,对着皇上说道:“既然是皇上赐婚,微臣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这言外之意,便是同意了将长女嫁给姬钰做妾。
司马致达成目的,却没有多高兴,姬钰说正妻之位已经允诺于人,这已经相当于变相的向他宣战了。
晋国国风开明,不是没有过皇上将后宫妃子赐给臣子的先例。
但那是旁人,他是不会将沈楚楚赐给姬钰的,绝对不会。
坐在姬钰左侧的姬六将军,看着这气氛不太对劲,连忙笑着转移话题:“这上元佳节,干坐着也无趣,不如诸位一起吟诗作对,也算是不辜负这大好风光。”
说罢,姬六将军对着姬七将军做了个眼色,姬七将军喝酒的动作顿了顿,应和一声:“说的不错,瞧这天色也暗了下来,微臣许久未作过诗了,趁着这月色美好,正是灵感激发之时。”
上元节的猜灯谜是民间的习俗,他们这些皇亲贵族自然是不屑与之为伍。
为了标榜他们的特立独行,每到佳节良宵,他们便会吟诗作对,这已然成了一种习惯。
司马致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他们的请求。
姬七将军放下酒杯,勾唇一笑:“光是这般作诗也无趣,不如换个花样玩一玩?”
“怎么说?”
姬六将军好奇道。
姬七将军站了起来,眸光环绕一圈,走到一旁,拾起了角落里的鎏金双耳暖炉:“击鼓传花,以筷子敲碗代替鼓,以此物代替花。
闭眼击鼓,鼓声停,花落谁手,谁作诗。”
“击鼓之人作半句诗,剩下的半句,便由接花之人补上,诗词歌赋都可。”
他补充道。
众人一听姬七将军的话,顿时都来了兴趣,这游戏在场的人都可以玩,省得有的人干坐着无聊。
姬七将军拿起筷子:“下一个接花之人,便接棒成为击鼓之人。
本将军先来,也好给诸位做个示范。”
说罢,他便闭着眼睛敲起了筷子。
暖炉从姬六将军手中传出,一直向右传了过去,很快暖炉便从大臣这一侧,传到了对面后宫嫔妃的那一侧。
敲击声戛然而止,沈楚楚望着左侧的皇贵妃,微微舒了口气。
就差一点,那暖炉就到了她的手中。
虽说随便拎出来唐诗三百首,也能吊打在座的众人,但那毕竟不是她的东西,剽窃可不是个好习惯。
再者说,她在众人眼中,只是一个刚刚被接回京城两年,曾经什么都没学过的黄毛野丫头。
上一次在斋宴上当众写下草书之时,便已经引得众人生疑,可书法这种东西,多练练就能写好,即便他们怀疑,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这次的吟诗作对便不一样了,若非有满腹经纶,若非是从小受到熏陶,根本作不出好诗来。
枪打出头鸟,一味的得到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上一次她也不会展露出自己的书法。
正当沈楚楚失神之时,姬七将军已经在纸上写下了上半句诗,命人呈到皇贵妃面前。
这下可把皇贵妃为难坏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没人教过她该如何作诗。
她对着白纸上的几个字愣了好一会儿,面色为难的抬头看向姬七将军。
姬七将军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不会作诗,他笑眯眯道:“若是娘娘不会接下一句,只需饮酒一杯当做惩罚便是。
娘娘接受惩罚之后,便可代替臣成为击鼓之人。”
后宫嫔妃们矮几上摆的酒,并非是烈性酒,而是春杏桃花酿,味道醇香悠长,一般是喝不醉人的。
皇贵妃很想当着皇上的面表现一番,可她的确是不会吟诗作对,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添补上姬七将军写下的上半句诗。
她神色郁郁的抬手饮下一杯酒,当她放下酒杯的一刹那,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亮了亮。
连她都不会作诗,想来沈楚楚便更不会了,这可是个让沈楚楚出丑的好机会。
皇贵妃想到这里,面上重新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拿起了筷子,闭上了眼。
暖炉在她矮几上放着,沈楚楚伸手要去拿,手掌还没刚碰到暖炉,皇贵妃敲筷子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沈楚楚:“……”
皇贵妃睁开眼睛,笑着望向沈楚楚:“真巧,是妹妹啊。”
“本宫记得妹妹上一次还跟本宫说,吟诗作对是妹妹的长项,谁料今日便有机会给妹妹来展示长项了,妹妹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啊。”
沈楚楚脸色黑了黑,她自然不会当众吟诗作对,但让她饮酒就更不可能了。
她是典型的一杯倒,不管什么度数的酒,只要一杯就能将她喝倒。
喝多倒也不算什么,问题是她喝多了就会撒酒疯,她的姐妹们自打和她喝过一次酒之后,打死都不愿意再跟她喝第二次了。
皇贵妃见沈楚楚脸色难看,笑的眼睛都弯成小船了,她将姬七将军方才出的上半句诗递给沈楚楚,笑呵呵道:“妹妹可不要让大家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