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伸手戳了两下碧月的眉心:“本宫是嫌麻烦才不想吃,既然德公公说御膳房都准备好了,本宫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碧月闷笑两声,也没再多说。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主子早晚有一天会察觉到自己对皇上的感情。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寝殿,沈楚楚坐在书桌旁,将玉佩放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
玉佩是半月状的,上面雕刻着一条锦鲤,除了这条鱼以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花纹了。
这块玉佩成色很好,瞧着玉佩细腻的质地,那一圈滋润的光泽,握在手中一会儿,还带着些淡淡的暖意,有些像是暖玉。
暖玉可是个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包括那一盒桃子味的口脂,都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能送给原主这种好东西,想来那送东西的人,身份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不知怎地,沈楚楚突然就将这两件东西,与武安将军联系到了一起去。
武安将军说他去过雁塔村,他还说自己喜欢一个贫民百姓的女儿,再加上他对她不明朗的态度,她心中不禁滋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原主小时候和武安将军认识,这些东西都是武安将军送给原主的。
上一次在斋宴上,想要加害她的人是姬家兄弟,武安将军会出现在钟楼里救下她,就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她衣裳里的口脂。
似乎这样一解释,很多事情都变得明朗起来。
或许武安将军早就喜欢原主,所以才会在认出她之后,对她报以这种暧昧的态度。
沈楚楚将玉佩放下,唤来碧月:“将玉佩收起来,另外你这两日暗中去打探一下,浣衣局有没有来新人,特别是年长的新人。”
如果她没看错,常嬷嬷身上穿的是浣衣局宫女的服饰,也就是说,常嬷嬷可能就藏在浣衣局里帮太后往宫外传递信息。
常嬷嬷很有可能已经易容了,若不然也不敢大摇大摆的藏匿在后宫之中。
若是她亲自过去,冒然行事,怕是会打草惊蛇。
而碧月每天都会往浣衣局送脏衣裳,只要碧月去送衣裳的时候,趁其不备套一套宫女的话,没准就能打听出来些什么。
碧月不知道自家主子想干什么,不过她也没多问,接过主子手中的玉佩之后,便应了一声:“是。”
小德子很快便命人送来膳食,许是午膳没吃的缘故,沈楚楚比平日还多吃了半碗米饭。
临走时,小德子弓着身子,对沈楚楚恭敬道:“皇上说您身子不好,那击鞠比赛便不要参与了,如果您想去凑凑热闹,便在一旁坐着观看比赛就是。”
沈楚楚一愣:“本宫乃是六宫表率,若是不参与,怕是会落人口舌……”
小德子笑了笑:“这个您无需担心,届时您说身体不适,剩下的便不用管了。”
说罢,小德子便告辞了。
沈楚楚知道自己不用参加击鞠比赛,心头像是放下了一个什么沉重的担子,总算是能舒缓一口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估计狗皇帝认为她不会击鞠,怕到时候她丢人,所以才会找个理由不让她参加。
沈楚楚用过膳停了片刻,才回了内殿之中,沐浴更衣之后,便上了床榻。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她的鼻息间。
自打她穿书过来,这永和宫内的熏香就都被她撤走了,她的鼻子较为敏锐,因此她不喜欢在密闭的空间中,闻那种浓郁的香味。
后来碧月见她失眠多梦,便买了些安神香回来,到了夜里就寝的时候,才将安神香点燃。
安神香的味道较淡,并不会引起她的不适,再加上安神香的确有助于睡眠,她也就没说什么。
今日的安神香,味道似乎比往日更为浓郁,而且这味道与之前的丁香味好像不太一样。
沈楚楚嗅了嗅,喊住了正要离去的碧月:“你换安神香了?”
碧月摇了摇头:“还是原来的那种安神香,昨日奴婢刚去角巷买的。”
角巷紧挨着内务府,与内务府的性质不太一样,内务府负责分发嫔妃们的日常用度,所有按照位份提供的东西,都是免费的。
而有的嫔妃被分发的东西不够用,又不想过的太拮据,就可以去角巷里花银子去买所需品。
碧月的安神香,就是从角巷里买来的。
沈楚楚蹙了蹙眉:“将这安神香撤下去,这几日都不要点了。”
她总觉得这安神香味道怪怪的,也有可能是她多心了,但不管怎么说,保险起见还是撤下去比较稳妥一些。
接下来的几日,沈楚楚没再见过司马致,司马致最近似乎很忙的样子,比回宫之前还要忙。
既然小德子让她装病,她也就安心在寝殿里养起了老,装病就要有个装病的样子。
临妃每日都会来找沈楚楚喝茶,有时候还会陪着沈楚楚一起看野史,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无聊。
很快便到了击鞠比赛的那一日,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碧月就端着洗脸水进了寝殿。
沈楚楚迷迷瞪瞪的被碧月叫了起来:“娘娘,今个可不能赖床,奴婢方才看见嘉答应都已经出门了。”
这句话,沈楚楚几乎每隔几天就能听到一次。
宫宴、斋宴、上元节船宴、赏花宴、选秀……每一次碧月都会用相同的措辞来提醒她,今日有宴会,必须要早点去,XX嫔妃都已经出门了。
听得沈楚楚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刚想说点什么反驳碧月,临妃便从殿外小跑了进来。
沈楚楚看清楚临妃的装扮,脸色不禁黑了黑:“你这穿的是什么?”
临妃扯了扯身上的湖绿色的宫装,眼睛弯了弯:“贵妃娘娘喜欢穿红色,臣妾就穿绿色,她们都说红配绿是绝配!”
沈楚楚:“……”
“她们是谁?”
她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露了出来。
临妃掰着手指头:“嘉答应,还有嘉答应身边的两个宫女。
贵妃娘娘,臣妾穿这个好不好看?”
沈楚楚有些无奈,就算临妃再漂亮,也禁不住这样造作。
这一身纯正的绿色宫装上,还带着网格状的不明花纹,就跟临妃连夜骑自行车偷走了忍者神龟的龟壳似的。
沈楚楚张了张嘴,想让临妃换一身宫装,但看见临妃期待的目光,她还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好看,临妃妹妹穿什么都好看。”
临妃撅起小嘴:“贵妃娘娘跟臣妾说好了的,往后都叫臣妾的小名。”
沈楚楚:“……”
“贵妃娘娘不会想要反悔吧?”
一眨眼的功夫,临妃眼眶里就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
沈楚楚面无表情的深吸一口长气:“霸……霸霸。”
临妃破涕为笑:“霸霸在!”
沈楚楚:“……”
她深以为临妃可以和狗皇帝组一个cp出道,她连cp名都想好了,就叫“无敌霸马”。
沈楚楚让碧月化妆时,在面上和唇上敷了一层白色的米粉,面色发白,就可以显得她病恹恹的。
这里没有粉底,用作打底的只有米粉和铅粉,米粉是用米汁制作的,而铅粉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其中还含有很多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
米粉用起来不太自然,就像是现代劣质粉底一样,敷的多了,咧嘴一笑都往下呼啦呼啦的掉粉底。
铅粉会比米粉的质地更加细腻润白,但长期使用,对脸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是以平日沈楚楚都不怎么喜欢化妆,就算是偶尔化个淡妆,也不会化底妆。
沈楚楚看了一眼铜镜中苍白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临妃的强烈要求下,沈楚楚换了一身樱桃红的宫装,两人一红一绿,还未出永和宫,就将宫人们都震得目瞪口呆了。
沈楚楚装作没有看见旁人异样的目光,豁出一张老脸,和临妃一同坐上了步辇,前往马球场。
到了马球场,沈楚楚发现马球场和校场之间多了一道铁门,铁门两侧是铁打的栅栏。
小德子守在铁门外,看见了沈楚楚后,他挥了挥手:“娘娘,这里。”
沈楚楚带着临妃走近铁门,临妃伸手拉了拉铁门,惊奇道:“这铁门好大啊,前几日还没有呢。”
小德子一听这话,忍不住乐了:“这可不是铁门,是皇上新引进的灌钢法,将融化掉的生铁与熟铁合练,就可以获得钢。”
“这是钢,不是铁?”
临妃似懂非懂的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的拿手摸了摸大门。
小德子将皇上的嘱托转告给沈楚楚,便率先进了马球场。
沈楚楚进了马球场,环顾了一圈,见没有找到武安将军,只好走到门外去守着大门,生怕错过了武安将军。
这击鞠比赛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马失控了,性命都保不住。
碧月问过了小德子,小德子说皇上还没下朝,沈楚楚掐着时间,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应该快到了。
本来沈楚楚想让临妃先进去,但临妃死活不走,她也没法子,只能看着临妃站在一旁,对着那张大门扣来扣去。
临妃一边摸,还一边笑:“臣妾第一次听说钢,看起来和铁好像一模一样。”
沈楚楚见闲来无事,本想给临妃科普一下钢和铁的区别,刚一张嘴,便瞥见了黑压压一片人头。
是狗皇帝下早朝了,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大臣,武安将军也在其中。
司马致看见沈楚楚,眸光都放柔了几分,他近来忙着搜集姬家造反的证据,每日焦头烂额的,倒是有些疏忽了她。
待到今日击鞠比赛之后,他便去永和宫陪一陪她,往后几日他都尽量抽空去看她。
快结束了,姬家已经耐不住了,最迟不过春蒐狩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等到他将姬家满门抄斩,把所有跟姬家有关系的乱臣贼子都一网打尽,他便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她也就可以安心待产了。
他加快了步伐,走向前去:“怎么没进去?
在等朕吗?”
沈楚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能说她是在等武安将军吗?
她干笑两声,打了个马虎眼:“皇上终于下朝了,臣妾都等不及想看击鞠比赛了。”
司马致一听这话,便当是她不好意思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怎么这么凉?”
“走,快些进去。
里头搭了棚子,能暖和一些。”
他牵着她的手,准备往门里走。
临妃挡在门口,一点眼色都没有,司马致神色不耐道:“临妃,你在门前挡着干什么?”
沈楚楚生怕临妃说错话,这后面全是大臣,可马虎不得,她连忙抢在临妃前面开口:“临妃妹妹没见识过钢,所以想摸一摸您的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