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电车摇晃时,陆邢文偶尔会碰到他肩膀的手。
碰一下,他的心就像多瑙河起了微波,轻轻荡漾。
一小时过后,他们前往茜茜公主的加冕地——马加什教堂。
马加什教堂是哥特式的建筑,有许多漂亮的小尖塔,在太阳白得发光,有种圣洁感。
费可跟陆邢文游览了一番,拍了照。
工作人员提示,下一个任务点的提醒在旁边的渔人堡。
两人立即前往。
渔人堡融合了哥特、罗马式跟匈牙利当地特色的建筑风格,是一座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中世纪时,由渔民负责保卫这一段城墙而闻名。
然而现在却成了年轻人最爱来的浪漫之地,据说名列布达佩斯年轻人“初吻之地”排行榜前列。
因此节目组要求,在此地留下一个浪漫之吻,即可获知下一个任务地点。
费可愣住了。
陆邢文对着镜头笑:“小朋友比较害羞。”
费可知道自己的表现很糟糕,很不专业。他跟陆邢文是恋爱一年后结婚的伴侣,怎么会听到接吻这么简单的要求后愣住了呢?他想尽量表现得像新婚夫夫,肢体却仿佛僵住了,完全做不出动作。
陆邢文关掉麦克风,凑在费可耳朵边说:“你要是太紧张,我们就借位,节目组不敢说什么。”
费可一着急,拉住他手。
怎么能借位呢,那岂不是告诉大家,他们是假的!
陆邢文一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笑了,低声说:“真是个乖孩子。”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关掉麦克风说了什么,也不敢问。
陆邢文重新打开麦克风,在渔人堡的观景台上,以远处的多瑙河为背景,轻轻亲了费可一下。
亲完后,陆邢文低头,额头抵着额头,轻笑道:“小朋友,你连耳朵都红了。”
费可只觉大脑“轰”地一下,仿佛烧着了。
两人从渔人堡出来后,前往下一个任务点——“布达佩斯最高的建筑”。
跟路人问了一下,是圣伊什特万圣殿,或者是匈牙利国会大厦。路人也有点说不清哪个才是最高的建筑。
陆邢文说:“都去看看,这两个地方离得很近。”
刚走不远,就看见了节目组的两个摄像师跟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前方,关了摄像机,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费可跟陆邢文这一队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莫瑶跟任智琪在吵架,吵得相当厉害。
任智琪不顾工作人员在,破口大骂:“你真是无理取闹!”
莫瑶喊:“我无理取闹?你自己没脑子就承认没脑子,为什么说别人无理取闹?我刚刚就跟你说了,先上去看看,不要急着买票,别人都没买。你非要买!结果呢?!我就讨厌你这个样子,不是为了买票的几个钱,没错,票钱是没多少。可我们现在在拍节目,你一点参与游戏的精神都没有!你这么厉害,你为什么不直接请私人导游,全程一对一服务,何必这么辛苦,搭乘公交,一路上骂骂咧咧!”
任智琪气得双手乱挥:“什么游戏精神!拍个综艺还讲什么游戏精神,我今天来录影了,好好录完就是最大的游戏精神!像你这种神经病女人,影响录影进度才是有病!”
莫瑶尖叫:“任智琪!你才有病!你除了攻击我,你还会什么?!你从来不反省自己的错误!”
任智琪摊手:“行,行,都是我的错,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莫瑶开始歇斯底里大哭。
任智琪一甩手,自顾自走掉了。
摄像机早已关闭,节目最红的CP之一,吵架也必须是小打小闹、立即和好的秀恩爱手段之一,不能是这种夹枪带棒、吵到大哭的真实吵架。
工作人员不敢上去劝,纷纷望向费可两人。
费可这边的摄像师也赶紧把摄像机关了,也望向费可两人。
陆邢文直接说:“别看了,不关我们的事,走吧。”
费可被这场面惊呆了,看看陆邢文,又看看瘫坐在广场上大哭的莫瑶。
陆邢文:“这就是真实的婚姻,混乱不堪,歇斯底里,沟通像尖锐的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刺向对方,鲜血淋漓。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费可犹豫:“可是……”
可是莫瑶好歹也算同事,此刻瘫坐在异国的广场上,在一群语言不通的观光客中间哭得妆都花了,实在太可怜了。
陆邢文无奈:“你可真是个乖孩子,去吧。虽然旁人的安慰是苍白无力的,可总比没有的好。你的安慰是真诚的,不像其他人,带着幸灾乐祸的围观,她会感到好受一点的。”
陆邢文递给费可一块棉手帕。
费可握在手里,那是一块柔软的棉手帕。
费可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陆邢文的那天,陆邢文的温柔总是这样默默的。
费可走过去,将那块手帕递到莫瑶面前。
莫瑶抬头看见费可,似乎终于回过神,想起自己正在工作中。
她深吸一口气,接过棉手帕,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快速,立即收回眼泪。从刚刚那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回复到正常的女明星。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压皱的服装,朝工作人员招招手,示意要补妆。
她没多说什么,只用哭哑了的声音对费可说了一声:“谢谢。”
费可见她如此之快恢复,惊讶至极,只好走回陆邢文身边。
走远后,两人关掉麦克风,偷偷聊天。
费可感慨:“她恢复得好快,我是不是多管闲事了?”
陆邢文:“是因为见到了你,她想起了自己的工作,才恢复得这么快。”
费可:“那他们这一队接下来怎么办?”
陆邢文讽刺地笑笑:“任智琪很快会回来的,他们会若无其事继续拍。娱乐圈就这样,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忍受,虚假,不算什么。譬如我们,不也是这样吗?”
一瞬间,多瑙河金色的夜景、布达佩斯的街道、摇摇晃晃的小电车、渔人堡的吻,忽地被飓风卷走了,在费可的心里消失一空。
他愣在原地。
陆邢文回头看他,问:“怎么了?”
费可摇摇头,挤出一个笑。
“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我真的很爱酸酸糖,就那一层酸是假的酸,很快舔掉了,就没了。酸一下,里面的糖是真的甜。(别解释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