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九卿的眷恋,对未来的迷茫,对上官氏的愧疚与恨意,绵绵密密纠缠成一团乱麻塞满了脑子,沁雯已经没了主张,唯有一声声泣血的无助游走在空寂的空气里。
只听着,便咂出无尽爱而不得的苦涩滋味。
太夫人攥着珠串的手微微用力,珠子相互挤压,是薄怒的倾泻,到底没有呵斥出来,只有怒其不争的无奈:“哭有用,老婆子同你一起哭!”
沁雯的轻泣一窒。
她抬起面孔,咬唇看着太夫人,余光见繁漪的手在膝上点了两下,立马用力磕了三个头,哀求道:“孙女、不想错过郎君,不想看着郎君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求祖母成全!”
太夫人摒了摒气,纵使她经历再多,遇上儿女情事便是千丝万缕的难缠,轻易解不开。
抬手让福妈妈将她扶了起来,和声道:“沁雯,你要明白,不能因为你一个人,把姐妹们的名声都搭进去。闹了难堪,损了名声,叫她们如何面对往后的人生?”
“老太爷把你父亲交给我,我没能留住他,让他青春早逝,已是对不住你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护不住你们多久。好孩子,你还小,祖母会为你安排一门合适的亲事,安安稳稳过日子才是要紧。你明白吗?”
言下之意,还是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同苏家郎君有牵扯了。
她不欲沁雯去争取这门婚事!
也不知是不是跪得久了,沁雯扶着福妈妈半站起来的双腿一软,险些跌下去。
手足发凉,凉到了心底,屋外的太阳赤皎皎的撇开了云层照下来,热气混着湿气,猛烈的湃进来,扑在身上,除了难受她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眼前一阵绝望的晕眩,似有无数小虫飞舞不去,满心满肺的痛楚一下子发作起来,绞得她五内欲焚,几欲呕吐出来。
沁雯绝望至极,只能拿眼神去哀求繁漪夫妇。
太夫人看了小夫妻一眼,沉沉道:“我知道你们夫妇心疼她小姑娘受此一劫,想要帮一帮她。只是琰华啊,你是陛下盛赞的心思谨慎之人,便该晓得,此事越纠缠后果便越严重。”
繁漪淡淡垂着眸,嘴角噙着淡淡的缥缈,太夫人这话说的也委实含蓄。
以为她们是为了拉拢三房才生了这相帮的心思。
也不算错,确实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管荣氏中馈能掌多久,只要让沁雯遂了愿,三房的姿态少不得要有所倾向。
而更多的,还是对那句“爱而不得”的痛。
沁雯有错,不该回应苏九卿的情意。
可到底,有多少女子面对缠绵主动的郎君的攻势呢?
最可恨的还是男子的不负责任。
苏九卿明知自己的婚事已经难以改变,却非要来招惹别的女子。
前世闹到最后,三个人死了、伤了、也毁了。
上官氏她也有错。
错在明知郎君不可托付却还固执的不肯退婚。
她不知男子狠心起来,是不可理喻的。沁雯的伤损,到底都会算在她头上,她与苏九卿只会越走越远。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的那点子一眼就能看透的手段能扳回郎君的心意。
那她赢了么?
不,到最后输的最彻底的人唯有她自己。
繁漪甚至暗淡而狠厉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