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看着被她紧紧握着的手,听她细细而语,那样静谧的和煦,让他忍不住跟着她的话走。
明明她才是爱的艰难的那个,可从始至终,被指引的人都是他。
何必怀疑?
因为不自信,因为不确定,因为害怕失去。
原来这样的滋味这么差!
索性搭在伤口上的左手曲了一下,触及了痛感,让他激灵了一下,想起自己还有后招。
接下来,她便要开始不着痕迹的往别的事情上讲去了。
一咬牙,往伤口上狠狠按了下去,顿时一阵头皮发麻的痛。
他是吃痛的,幼年练武吃的苦头也不少,这些年遇刺也没少受伤。
可为了博得妻子的疼惜,为了更显弱势,又在舌头上咬破了一星。
由着痛感游走全身,眼泪便顺势沁了出来。
偏又要装的一副不肯露了痛色的样子。
繁漪原以为他只是在装可怜,可见着他额际沁出的薄汗,便惊了一下。
拨开他的手,见着雪白寝衣上沾上了血迹,不由眉心紧锁:“都一个月了,怎么愈合的这么艰难?”
不愈合总有不愈合的原因么!琰华垂眸,抓紧衣襟,不叫她查看伤口:“我让你不高兴,老天罚我。好不了,大不了把命交代了。”
繁漪伸出去的手缓缓收回,就那样站在踏板上看着他。
好家伙,自己把撒娇示弱先拿捏的淋漓尽致了。
她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呢?
算了,还是先让大夫给他看看伤口吧。
“我没有不高兴。别闹了,好不好?”
回头隔着门扉唤了晴云去请大夫。
琰华知道自己的表情,若是气怒了,便更显冷漠,谈话的效果怕是会往反方向去。
猛地站起来,伤口的牵扯让他痛的摇晃了一下,便一味的委屈道:“是,你没有不高兴,你只是不在意我了!不想再爱我了!我的解释你不想听,不要信!”
繁漪缓缓垂了眼帘,让浓密的睫毛在她腻白的面上覆了朦胧如山峦的影子,袅袅沉静:“我若问你要解释,你又会觉得是我不信你。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是错的?”
她寂寥的口吻让琰华心口一痛,不由哑然了嗓音:“我没有这个意思。”
窗外走廊下一丛蓼花开如锦绣堆起,深紫的色泽在灿灿光线下有了火光的浓烈,在冬日清冷的空气里,格外灼艳。
有一抹衣角的影子在后窗的位置轻轻扬起,又迅速被拽了回去。
繁漪淡淡笑着,笑意里有寒冰的冷凝,旋即侧首静静看着他,反问:“那你想要什么答案?”
琰华张口想解释些什么,可伤口持续的疼痛提醒他,不能顺着她的话回答,不然就要白痛了!
他主动出击,直直望着她的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你呢?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
平静的湖面下,是汹涌的暗流,繁漪贤惠道:“我说了,我信你。没什么怀疑的,又有什么可没完没了的逼问呢?总不好为了自己的小性子,扰你了修养啊!”
看,她总有办法一句话堵死他!
琰华气恼,却也只敢将气怒对着自己。
他迈了脚步,欺近她:“我不怕你扰我,就怕你不扰我。可你分明不信我!”
繁漪看着他的眸光,仿佛是夏日如墨夜色里的星子,那么亮:“我没……”
循循善诱对妻子没用,琰华决定改变策略。
来硬的!
今日非要逼她说出心里话来!
他一眯眼,硬了心肠道:“你看到我书房抽屉里的花笺了,你怀疑,你伤心,可你从不问我。”
羞辱来的转折让繁漪眉心不由自主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