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的心情其实挺沉重的,不仅是在听到那个叫二咧巴的悲惨故事后感到心痛,还有对这个时代的悲哀。
类似于二咧巴家发生的这些事儿,夏晨上辈子听说的、见过的实在太多了。
比二咧巴还要悲惨的都有。
家里有一个下岗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如果是双职工都下了岗,可真就没活路了。
菜市场里天天都有一群下岗职工去捡菜贩子们卖不出去的烂菜叶子,连烂菜叶子都捡不到的工人们为了糊口,吃猪饲料充饥。
他看过一个纪实报道,有半个车间的工人,下岗后要生活,被逼无奈去黑血库卖血而染上了艾滋病,因为负担不起孩子的手术费,下岗的父亲含泪自杀……
总之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
你说他不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大家一把吗?
夏晨很想的。
但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他还处在一个创业初期,等将来把公司做大了,能帮一把的,他不会含糊。
脚步沉重地走到办公室门口,迎面和一个矮小的男人撞了一下。
夏晨忙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留神,没撞到您吧?”
对方也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也没注意,您先请。”
夏晨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我靠黄广玉!
俩人就这么不期而遇了。
夏晨很快平静下来,冲老黄笑了笑,后撤一步,说道:“您先请吧,我不着急进去。”
黄广玉此时的心情也是沉重的,他是因为刚刚失去了一张140万的支票而沉重。
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何正斌那个小子居然不信任他,当着他的面就让会计去银行验证支票的真伪,等会计从银行回来后何正斌才放他离开。
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嘉悦贸易公司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低着头急匆匆出门后,脑袋里琢磨着事情,没留神就跟夏晨撞一块儿了。
见面前的帅小伙儿挺客气的,黄广玉也微笑着点头,说道:“谢了啊兄弟。”
他向前走出两步,又转过身来若有所思一下,问道:“小兄弟你认识我吗?”
夏晨心说,扒了你的皮我也认识你的骨头,尤其是这张被小秘书称之为摩擦系数极大的脸,更是过目难忘、印象深刻。
这张脸,气死画匠,难死木匠,连鲁班来了都得哭,左边椭圆右边吊线,横竖旋不出一个汆儿来。
呵呵一笑,夏晨坚决否认,摇头说道:“不认识。”
黄广玉也笑了,挠挠头皮后说道:“也是,我长得太普通了,属于扔到人群里不显眼的类型。小兄弟忙着吧,我先走一步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夏晨眯起了眼睛,这人,不仅霸道、强横,还多疑,同时也不缺乏敏锐的洞察力,将来必是心头大患。
不过也好,前进的路上出现这么一个暴厉恣睢的对手,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先搞定老黄,再去踢苏柠的屁股,最后一统江湖,岂不是活活美死。
夏晨的性格多少有点随后妈梁映红,他也宁折不弯,喜欢迎难而上。
走进办公室里,夏晨见何行长身子战术后仰,陷进转椅中,双脚搭在办公桌上,夹着烟美滋滋抽着,顿时哭笑不得。m.
“丫有点儿飘啊。”夏晨说道:“娘娘宫抱兔爷,你都没个人样儿了。”
何正斌哈哈大笑,“我给公司立了那么大一功劳,你得允许我膨胀一下啊。”
说着,他把腿撤下去,拿起桌面上的支票弹了一下,又道:“140万呐,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他这么痛快就给了,我昨天就是狮子大开口顺嘴那么一说,其实已经做好让他讨价还价的准备了,谁能想到那孙子真就答应下来了。
老夏你说,老黄那孙子不会还憋着什么坏呢吧?比如说,他扭脸儿就去公安局告咱们敲诈勒索之类的?”
夏晨这会儿已经从行长脸上看不到兴奋和激动的神色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惶恐。
撇撇嘴,夏晨信心十足地说道:“这你放心就是了,他不敢的。”
“为什么啊?”
“只要卷毛一天不进去,他就不敢跟咱们支棱。还有啊,你以为唐三秃子是个好惹的?他从老黄手里坑了那么多钱,就对老黄一点防范都没有吗?不可能的,三秃子比谁都谨慎,一定会盯紧老黄的。”
“倒也是,你这么一解释我就放心了。”
夏晨笑着问他:“甭担心,老黄还有没有说别的?”
丢给夏晨一根烟,何正斌笑道:“能不说么,话里话外暗示我说,让我跟相关职能部门的领导们打声招呼,快点儿把他的店铺给解封吧。哈哈哈哈,他真急了。”
夏晨也乐得不行,问行长道:“那你是怎么答复他的?”
行长一弹舌,发出“嗒”地一声脆响,坏笑着说:“自然是装作没听懂了,我能说啥,萧科长又不是我姐,再说我也不认识人家啊。”
“哟,这是谁不认识我呢?”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长发盘起来,穿一套白色过膝中裙,肉丝,脚蹬五寸白色高跟鞋,挎着捆包的萧科长娉娉婷婷走了进来。
何行长眼珠子转不动了,半张着嘴,发出一连串的呃呃呃……
听到小钰姐的声音,夏晨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迎上前,目光明亮,面带惊喜道:“姐,你咋有时间来我这儿了?抱抱……”
萧科长笑容满面地张开手臂,抱夏晨一下,轻声道:“小流氓,你可真是个小赖皮。怎么,姐不能来你这儿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