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晨连句客气话都不跟他说,让王镇海带着人先进去,他自个儿转身上了大切,等行长也坐进来后,一脚油门轰进了院子里。
透过后视镜,夏晨看到那看门儿的大爷快步进了门房,似乎给人通风报信去了。
他冷冷一笑,把车停稳后推门走下来,跟王镇海说道:“大哥,我就交代你一句话,有人来闹事,克制一下,千万不能动手,你跟兄弟们也都说一声,被人碰到了立马往地上倒,一点都别含糊。”
王镇海咧嘴乐了,“行,我明白你意思了,你这是要给兄弟们要房要车啊。”
夏晨也乐够呛,说道:“你快得了吧,你指望在一帮子下岗工人身上攥出二两尿来那不是异想天开么,总之别起冲突,但谱一定要摆起来。”
王镇海点头说:“没问题,瞧好吧你就。”
现如今还跟在他身边的都是些老兄弟了,其中不乏在嘉悦电器干售后的几个人。
王镇海一声令下,大家自动排成两行,牢牢把守在办公楼的大门两侧,威武雄壮的样子。
夏晨满意地点点头,喊上行长跟小钰姐往机械厂的二层办公楼内走去。
接到门卫电话通知的几个留守人员从二楼跑了下来,打头的是个中年人。
一见夏晨他老远就伸出手,笑容满面道:“是夏总吧?你好你好,你看我这儿也没接到通知说你们今天要来交接,未能远迎,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夏晨的脚步依旧不急不缓的,边走边打量着男人,个儿不高,秃头顶,一身蓝色工作服,四十出头的样子。
等男人还有几步就来到他面前时,他定住了脚步,微微一笑,根本不回应男人的话。
男人愣了,心里骂了句,他妈的,年纪不大架子不小,这是等着我过去觐见呢。
小子,先让你摆一会儿臭架子,等会儿有你好瞧的。
嘴角一抽,他也放慢脚步,伸在半空中的手也撤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夏总远来是客,楼上请吧。”
听了这话,夏晨乐了,说道:“这您可就说错了,自打厂子被我拍下来的那会儿起,我就是这里的主人了,您说我是客人,难不成是要否定区领导的决策,否认拍卖会的合法性?”
男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伶牙俐齿,尴尬笑了笑,他说道:“对,对,您是主人,我们是客人,那您看,咱是不是现在就办理交接?”
夏晨抬腿往楼上走,这会儿才想起来问道:“尊姓大名?”
男人说道:“不敢当,姓方,方伟明。”
旁边一个女的提醒道:“这是我们机械厂的方厂长。”
看她一眼,夏晨又把视线转移到方伟明脸上,说:“厂长不是姓刘吗?什么时候换的人?”
方伟明老脸一红,说道:“我是厂里的副厂长。”
那女工作人员的俏脸也红了起来,恨恨地瞪了夏晨一眼,嫌他不给面子,副厂长就不是厂长了?
在你们公司称呼副总经理的时候还要刻意把“副”字强调出来吗?
这些人都没想到,夏晨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们什么好脸。
昨天散会后,夏晨又跑了一趟冯海潮家,他拎着一块猪头肉一只烧鸡跟冯海潮喝到快九点钟才散。
从冯海潮嘴里他了解到了留守在厂里的这几个人都是些什么货色。
就说这个方伟明吧,他和钱大友、秘书小魏并称为刘保利身边的三驾马车。
当然,一驾能骑,两驾不能骑。
但也能看出他在刘保利面前的分量来。
剩下几个人都是刘保利的支持者,这些人中有财务科长、办公室主任、销售科长等重要部门的头头。
现在还不知道这几个货跟刘保利一案牵连得深不深,但刘保利进去后他们能安然无恙,足以说明几人是有点儿小聪明的。
还有一个不显眼的人也被夏晨关注到了,这人缀在人群的最后面,小矮个儿,其貌不扬的,一双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
冯海潮介绍说,这家伙叫黄宗昌,有个绰号叫工人领袖,向来以为工友们出头为己任,其实是一条阴险的毒蛇,没少打着工人们的旗号为自己谋私利。
但是他多年来一直跟刘保利团伙不对付,却又跟方伟明私下里走得很近。
据冯海潮说,这家伙跟方伟明交情深厚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听喝醉了的车间主任吹牛逼时无意中说出来的。
由此可见,此人心术之深沉已经到了何种程度。
二楼正对楼梯的那间屋就是厂办公室。
夏晨直接走进去,环视了一圈,发现办公室布置得很简朴,甚至说有些寒酸。
屋里一共有六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桌面已经被磨得失去了原色,椅子也是破旧不堪。
靠西墙摆了一套老式木头沙发,弹簧都从沙发垫里露了出来,沙发前面是一张瘸了腿的木头茶几。
另有木质文件柜等物品,无不透出机械厂的拮据来。
夏晨笑了笑,心说机械厂效益是不行,但也没穷到这种程度,这特么是做样子给自己看呢。
他不动声色地往沙发上一坐,对方伟明说道:“方厂长,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现在就开始交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指着行长说道:“何正斌,我们公司派过来的总经理,具体的交接事宜,你跟他对接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