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宏愣了一会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得去找他。”
“我也去。”夏小芸跟着站起来。
“以《滨海日报》记者的身份去现场采访吗?”
“不!上次我已答应过你,这次决不在报上发稿。”夏小芸真诚地说。
他们一同出门,上了欧阳云宏的车。
夜色很浓,街灯闪烁。欧阳云宏把车开得飞快。
欧阳云宏不停地在心里喃喃着:但愿这事不是真的!表哥最多是知道这事罢了,因为干这件事的人曾经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才迟迟下不了决心帮助自己……
方正武住的是医院分配的住房。自从与妻子离婚之后,方正武未再婚。儿子随母,他便一个人独居,除工作外,很少与外界交往,过着近乎幽闭的生活。
欧阳云宏和夏小芸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猛烈地敲了好一会儿房门,也未见房里有任何反应。隔壁的房门拉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男人的脸,一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他们。
欧阳云宏拿出证件亮了一下,说:“我是公安局的。请问隔壁房里的方正武医生在家吗?”
“应该在。傍晚时还有人来找过他。”
“谁?”
“方医生的老朋友,市器官移植研究所的范文特所长。”
“范文特几点钟来的?”欧阳云宏的心里彻底凉了。
“大约是六点钟左右。他们一直谈到八点多,范所长才离开。”
欧阳云宏返身再次敲门,但屋里始终没有动静。
他在走廊中焦急不安地踱步。
突然,他停下来,对夏小芸说:“得撞开门!”
方正武家没有安装防盗门,只是一扇普通的木门。
欧阳云宏后退几步,猛吸一口气,然后侧着身子猛地朝房门撞去。
“咔嚓!”房门开了。
屋里黑洞洞的,欧阳云宏摸索着打开电灯。
客厅里没人。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呛人的烟味,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几个空烟盒子被捏瘪了胡乱地扔在地板上。
卧室的门虚掩着,欧阳云宏走过去将门推开,顺手打开卧室的灯,只见方正武和衣躺在床上,身子直挺挺的,床边放着一个高效安眠药的瓶子。
欧阳云宏赶紧将手伸到表哥的鼻子前探了探,还有一丝气息,他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在等候救护车的时候,他对方正武的房间进行了检查。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是写给欧阳云宏的。信的内容把真相全部道了出来。
表弟:
我知道你会来的,会来找我的!我就是你要寻找的那个“史亮兴”,就是那个与别人合谋从小姑娘朱小莉身上盗取肾脏的恶魔!
我已无法洗清我对他人犯下的罪恶,我欠下的孽债,今生今世已无法偿还,因而,我唯一能选择的就只有自杀这一条路了!
用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我那天晚上去找你时就已决定了的。不是为了逃避法律的裁决和舆论的谴责,只是为逃避来自内心深处的自我审判。良心的自我审判较之法律的裁决要严厉得多,而且,它的审判是无期限的,它会使你每时每刻都处于自责的阴影之中,犹如遭到仇家的追杀一般,不得有片刻的安宁。
朱小莉并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受害者。这种卑鄙的事,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开始是偷偷在意外死亡的人身上下手,后来便发展得越来越残酷了,竟然在活着的健康人身上下手。
干这些事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
是王丽蓉害了我,因为离婚时她采取偷梁换柱的手段强加给我五十万元的债务,使我被迫选择了做范文特的同伙。
钱啊,真是害人的东西!我得到了钱,却失去了心灵的安宁!
我的同谋者是范文特和赵倩。范文特与一个国际器官走私集团有联系。
我死之后,请把我所有的财产捐献给红十字会,另外,我决定把自己身上的全部器官无偿捐给那些需要它们的人。
表弟,我对不起你!
方正武
八月三日
看完信,欧阳云宏像喝下了半瓶卤水,心里很不是滋味。职责使他来不及过多思虑,拿起手机就拨打邹局长的电话。
“邹局长吗?我是欧阳云宏!请派几个人,立即拘捕滨海市器官移植研究所所长范文特。我立即赶到,他的住址在东山大道805号。”
夏小芸拿出纸巾默默地擦了擦欧阳云宏头上的汗珠。
这时,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呜呜啦啦”的声音,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将方正武抬上救护车,又“呜呜啦啦”地开走了。
欧阳云宏朝夏小芸苦笑了一下,说:“作为记者,你可以让这一切明天早上就见报了。”
夏小芸冷峻地看着欧阳云宏,轻轻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欧阳云宏也看着夏小芸,表情相当复杂,说:“现在我得走了,范文特还没有抓到。你自己打出租车回去吧!”
夏小芸决然说:“不!我同你一起去!”
欧阳云宏本想以“会有危险”加以阻拦,但看她那一脸严肃而坚决的神情,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当欧阳云宏和夏小芸赶到东山大道805号时,已经有五名全副武装的警察等候在那里了。
欧阳云宏派其中三人分别在楼房前后通道处守卡,让夏小芸也留在下面,并叮嘱其中一名警察保护她的安全,然后带着两名警察径直往范文特的住宅奔去。
按响门铃却没有回应。他们将房门撞开,冲进屋去,屋里却空无一人,一片混乱景象。
范文特已经逃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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