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官员,勉强糊口,温饱不愁。
而想要做到吃穿不愁,至少要有七品衔,即便是七品,不贪污,不受贿,忙活一年到头,能给妻儿添上两件衣服就算不错了。
虽然大明的纺织业发展的也是甚快。
再往上说,即便你是六部高官,部门尚书,年俸禄也不过是一千石粮食罢了,做到了尚书,那个家里不是仆人佣人堆。
清流的也有七八个,奢靡的少说也有三五十。
在洪武二十二年以前还好,他们家中亲戚,朋友,用尽各种办法,购买,强征田亩,占领土地。
因为大明朝廷,朱元璋刚做皇帝时,天下读书人太少,为了恢复汉家礼仪,恢复汉家衣冠,朱元璋制定了读书人免税政策。
鼓励天下人读书识字。
这也是大明草特有的投献,百姓愿意将自己的田亩,投献给读书人,朝中官员,从而获得免税政策的补贴。
久而久之,成为佃户。
当然,这些确实是犯了老朱的忌讳,但朱元璋也拿不好,没有想明白要如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而这,也是勋贵集团,文官集团,地方乡绅,读书人默许的,有了投献田亩,他们就可以活的更滋润些。
而这些田亩,不给朝廷交税,反而去给这些勋贵,乡绅,读书人去交税。
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在那个时候,他们还能活的潇洒一些,不至于为了钱粮发愁。
但随着朱元璋晚年对土地改革的政策,按照上等水田十两银子,中等田亩七两银子,下等田亩五两银子的价格。
将天下的田亩,全部收到了皇庄。
不卖?
不存在的,这条政策刚出来的时候,淮西勋贵在魏国公,梁国公的带领下,硬着头(了好好)皮把自己多年占领的田亩,上缴皇庄。
当然,他们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偿叨。
坚持不卖的人也不是没有,除了士绅,富户,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韩国公李善长了,也是因为李善长拒绝将田亩卖给皇庄。
被朱元璋大手一挥,强行牵连进了胡惟庸案,坐胡党被株连九族,陪着李善长死的勋贵,八九家人,他们都算是勋贵拒绝朱元璋的代表。
杀李善长,朱元璋都没有留手,只是苦于自己女儿,放了李琪一条命,流放千里,不然的话,李善长一家都要绝后了。
而乡绅,富户,拒绝朱元璋好意的就更多了,死伤根本不计其数,而这一次的动作,朱元璋也体会到了好处。
与其让老百姓给勋贵,乡绅,文官大老爷们做佃户,反倒不如直接给自己这个皇帝做佃户。
皇帝知道天下有多少田亩,收多少粮食,也可以让皇帝更好的控制这个帝国!
随着土地法改革,天下就不存在私田,所有的田亩都是皇帝的,三十年分配一次。
勋贵还好,他们可以经商,补贴家用,而且勋贵或多或少,人也是国公,世子出身,经商的话,也会得到地方官府的倾斜。
这是肯定不能避免的事情。
反倒文官,他们是被限制经商的,按照当初朱元璋改革的口号,想富甲天下,就别来做官,做官就别想富甲天下。然后,朱元璋不单单不让文官富甲天下,甚至连他们之间的应酬都被严格限制。
堂堂六部尚书,部堂高官,废除三省后,六部尚书,正二品大员,家中一个糟糠妻,独子一人。
多一个都要养不起。
从古至今,男人的人生追求,无外乎权色,做到六部堂官,二品大员,其实他们真的可以,跺跺脚,天下震动。
权力,他们已经近乎走到了巅峰,文官造反还是少的,在大明朝,更不存在文官造反的可能。
土木堡之后,有文官造反的可能,因为兵权被牢牢的控制在了兵部,在文官的掌握下,但明初期,原史上,兵权握在朱元璋手里,握在朱允炆手里,握在朱棣手里,握在朱高炽手里,握在朱瞻基手里。
同时,也握在大明战神朱祁镇手里。
不然的话,大明战神,如何能做到力排众议,乾纲独断,御驾亲征,最终兵败土木堡,险些酿成靖康之祸。
好在有个朱祁钰,有个于谦,君臣合力,守住了北京,消灭了也先的想法。
而权力他们已经达到了巅峰,那最后的追求,无外乎就是个色字,大圣人朱熹,强取儿媳。
所谓的名儒,满口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风流才子,不正是如此?
想要色。
大明的青楼,那都是合法经营,纳税重地,甚至还有官营青楼,称之为官妓。可想要去青楼,或是要在外边包养那就少不了要有钱,没有钱的话,去哪里,如何觅色。这本是人之常情,是一个掌握了权力的男性,最基本的需求,而这一点,方世玉也从未想过要改变他。
相反,他也在大力推行官妓,如果一个高官,无欲无求,那才是方世玉应该提防的。
求财,求色,允许的地方,未必不能通融,就好比和珅讲的,救民先救官,和珅用朝廷的赈灾粮,打通上下官吏,官员吃饱了,和珅用剩下的赈灾粮,换成稻糠,糟粕之朝廷的赈灾粮,全数下发,也只能救十万人,而和珅这样一弄,虽然百姓吃的不好,却能让官员吃饱,救活三十万你说他是巨贪,但他真的能救活更多人,他是对,他是错,和珅的目的只是救活更多人,当然,或许可有说,和珅完全能匠所有的赈灾粮都换成糟糠,救活五十万人。
但官场就是那么浑浊,不堪。
寻常百姓若是知道了官场的昏暗,他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梦魇里。
张居正教导万历帝,仁义礼智信,而当万历帝亲政时,却发现这个社会,完全不是书本里,师父教的那么好,甚至是丑恶的让人恐惧。
万历帝不在相信张居正,甚至做出了掘坟鞭尸的事情,难道张居正一点责任没有?他只教万历帝,做一个吉祥物皇帝,只告诉万历帝天下多么美好,一丁点黑暗的事情不说,不言。
等到万历帝自己发现的时候,三观坍塌,做出什么事情,哪怕真的很过分,也是偏激的做法。
话说回来,官员的俸禄低,也是朱元璋幼年经历,心理扭曲的结果。
朱元璋崛起于微末,淮右一布衣尔,幼年时亲身经历了暴元朝廷的横征暴敛,有史料可查,暴元的赋税,都特么增收到数十年以后了。
腐败到了极度,上层社会穷奢极欲,下层百姓,终日劳作,却不能糊口。这让朱元璋在幼年时,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并且朱元璋对天下官员都有一个统一的印象,而且是非常恶劣的印象。
在朱元璋看来,元朝的官员能那么做,大明朝的官员也会这么做,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
谁也别嘲笑谁。
而洪武朝的第一次官吏俸禄标准实行,比现行的标准,足足少了三成,这还是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朱元璋重新定制俸禄法案,给官员们涨了一点点。
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而官员们都快饿死了,有一定权力的他们,难道还能忍得住,不犯法?不贪污,不贪腐?
高薪养廉不是好办法,但低薪养出来的多半都是贪官污高薪养廉不是好办法,但低薪养出来的多半都是贪官污官员的贪腐越发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一时间风靡全国,当地税赋一万,地方敢留下三千,上报七千,然后地方截留两千,只有五千抵运京城,或各地粮仓。
如此贪污之法,骇人听闻。
索性贪一两是死,贪六十两剥皮实草,那老子就贪一万两,六万两,十万两,干成一票,还管你什么朱皇帝,狗皇帝的,老子不跟你玩了行不行?
然后,就出现了郭恒案,空印案,这两次朱元璋的反贪腐大案,逃官?你以为你逃了,皇帝就抓不回来了?就能随着你逃跑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做梦去了。
当时各地逃官可谓是一时风气,天下景从,等朱元璋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官员跑去关外,给元朝卖命去了。
甚至高喊着,朱元璋非天下主,各种各样的抹黑言论层出不穷,更有甚者,偏激的要让胡虏南下,踏碎山河。
他们似乎宁愿给暴元卖命,做下等人,也不愿意给朱元璋卖命,做大明朝廷的官员。
其原因很简单。
朱元璋这个俸禄,反贪的力度,中华上下五千年,找不出来第二个,真的,真真的!
而跟着前元,他们是下等人,但他们一样可以鱼肉百姓,横行乡里,横征暴敛,中饱私囊。
这差距,自然就出来了。
是你,你选择谁?
朱元璋对贪腐有容忍度吗?可以说是零容忍。
而反向来看,对贪官污吏零容忍并不是错事,做朱家的皇帝,也不能说出来老祖宗是错的。
但朱元璋的零容忍和高压统治,杀戮镇压,铁血政策,大明朝廷的官员,活的比土里刨食的老百姓,还要操劳,忙碌。
当官为了什么?舒服的过着小日子。然后现在成了,当官比老百姓还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明朝廷千余官吏,地方各层官吏,更是超过五六千人的数量。
这么都人中,有人真想贪污,有人被迫贪污,极少数的半个圣人,当了官员后,疯狂燃烧自己,温暖着治区的炉灶
这一个半个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圣人,但圣人又能怎么样?圣人就可以不养妻儿老小,圣人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家中老母生病如何?抓不起药。
贪,就能救老母的命,不贪就要看着老母弥留离去。
有的时候,真不是这个人做了官就是奔着贪污去的,官场风气或许会改变一个人,但绝不是全部。
海瑞不贪,那是海瑞家里钱多,真的钱多!
一个县衙的县令。
譬如江宁县令万关,他只是一个县令,但从后世的角度来看,他不单单是个县令,他同时是县高官,县长,警署局长,司法局局长,教育局局长,财务局局长,乃至于养老院院长。
大明是有严格的养老制度的。
六十岁的老人,每个月能领一石粮食,七十岁的老人能领两石粮食,八十岁老人能领五石粮食。
九十岁的老翁,比九品官赚的还多的多。
而如同万关这样的县令,身兼数职,大明帝国还有数千个,他们身份多到他们自己都分不清楚,分内之事多到他们自己都理不出头绪。
操心整个县城的发展,朝廷推崇商业发展(方世玉自己推崇)还要负担县城数万,乃至十数万的百姓生计问题。
责任非常的大,而工作也非常的杂乱,繁重,想要做好个县令,那真的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也未必能做好。付出了这么多,却只能拿着低廉的俸禄,这就是流血又流泪了吧。
话说回来,方世玉一直不相信什么高薪养廉,清廉与否,看的是当官的觉悟,而高薪肯定能让一部分坚守本心,不愿意贪污腐败的官员,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可以回头,谨守本心。
不至于误入歧途,一去不返。
贪污这条路,一旦走上去,就永远也没有回头路。
至于朱元璋在皇明祖训定下来的,贪污六十两,剥皮实草,方世玉虽然感觉有点苛刻了,但除了可以将六十两变成百两。
让贪的少的官吏,免了剥皮的刑罚外,这条刑罚,方世玉认为,还是应该代代传承下去。
手萝卜,一手大棒,朝廷提高俸禄,你还贪,那就过分了。
路过乾清宫,方世玉本想在乾清宫召见冯诚,询问一下东胜神洲的具体情况。
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夏元吉。
目光狐疑,方世玉道:“老夏,你怎么在这里?等什么呢?”
“殿下?您???”夏元吉一脸迷茫,旋即躬身作揖道“微臣拜见王妃!”
“行吧,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进来吧!”方世玉让林旺推开了乾清宫的大门,带着朱紫怡率先走了进去。
夏元吉跟在后边,望了一眼林旺,满腹疑虑。
然而,这个时候,方世玉已经进了乾清宫,他如何能慢了,赶忙迈步走进了去。
方世玉道:“你来是要问俸禄一事吧?”
“殿下,微臣只是,拿不准尺度。终究微臣也是二品堂官,难免会有厚此薄彼。”
夏元吉不想做这个又苦又累的活,做得好了,会被皇帝视作眼中钉,做的不好,会被同行视作肉中刺。
里外不是人的活。
“俸禄的话,该涨了,自我从东胜神洲返还,今年已有三年之久,朝廷土地新法实施,天下粮产暴增。”
“国库丰裕,南征虽会伤财,但却会得到更多的财富,而大明境内的物价,也会随着宝钞的回暖,进行上涨。”
“一斤猪肉,就要籍贯宝钞,底层官员的俸禄,却不足以两顿肉食,我能让百姓吃饱,难道还不能让官员吃饱?”
方世玉坐了下来,朱紫怡在一旁,也不说话,朱紫怡在不知从哪里端来了茶水,放在方世玉的面前。
“殿下,如此的话,那要什么标准?如何定薪?”夏元吉心中迟疑,犹豫不决的询问着。
片刻思索,方世玉道:“自太子朱标登基以来,宝钞的价格持续回暖,国库里的金银也有许多,加上真金白银都被限制作为货币流通。”
“日后的官员俸禄,全部以宝钞和粮食下发,三七分,三成粮食,七成宝钞!”方世玉笃定道。
这个时候,也只有这样搞了,反正金银是不能成为货币流通了,黄金可以作为战略储备,一旦那天财政崩溃,有了这笔黄金,朝廷还有破而后立的机会。
虽然这会苦了那一代的劳苦大众,但对于帝国的稳定还是非常重要的。
实物的话,还是不能直接作废的,毕竟大明许多地方收取的税赋,商税,也有实物掺入其中。
而粮食直接发给官员,也省的他们去买粮食了。
虽然会繁琐点,但今天发粮食,明天就可以发别的东西啊。
最重要的是,大明的粮税太多了,一年收上来万万石粮食,除了新军,每年消耗三千万石粮食外。
朝廷真的没有什么特大战事,那么多粮食,虽然大明正在全力造人,生娃。
但这些粮食,还是用不了。
“至于说标准,这个我也不好直接拿主意,夫人,你看加多少好??”方世玉陷入深思,这加薪,确实是一个苦难活。加少了,弄得大家都不开心,还不如不加,加多了,方世玉不开心,国库不开心。反正就是挺特么难的一件事。
朱紫怡犹豫片刻道:“可以按照比例加,直接定死,不是个好事,过于死板,若是可以的话,各级官吏的俸禄都可以翻一倍。”
“另外再出一条奖励制度,无论州府郡县,税收从今年的二十万变成三十万,就可以多获得两个月或者是更多的俸禄。”
朱紫怡在东胜神洲,也是经历过哪里发展的,临走的时候,朱紫怡还和方世玉讨论过关于东胜神洲的经济问题。
而加薪这种事情,死薪水,铁定不是一件好事。
“那如果没达标呢?”方世玉狐疑道。
“没达标的话,反正朝廷的俸禄都是一年发放一次的,俸禄减半,维持原本的俸禄。”朱紫怡耸了耸肩,直言道:“我就是随便说说,别当真!”
夏元吉都要喊妖妇了,听到朱紫怡说自己只是随口说说,连忙止住了声音,停下动作。
方世玉心中盘算着,夏元吉则是直接上前道:“殿下,王妃所言,微臣倒是想到一个建议。”
“说。”
方世玉道。
“六部官员,吏户兵礼邢工,六部各分天下一十五州,从上到下,殿下制定任务额度,完成的可以获得双倍俸禄,完成不达标的,可以获得一个半的俸禄,没有完成的,俸禄维持原状。”
“我们不直接涨薪,用利益,驱动各地官员,创造政绩,发展当地民生商贸。”
“如果多次无法完成,降级,降级,直至离开官场。”夏元吉说的乱七八糟的,但大致的意思,方世玉却是听懂了。
望着夏元吉道:“那这个任务指标,额度,谁来定?让我个人,定十五州,千余郡县的任务指标??”
方世玉愣了愣,这特么的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干啊。
夏元吉道:“殿下可以和大学士们商定。”
“大学士?对了,你帮我记一下,攥升杨荣,文华殿大学士,攥升杨溥文华殿大学士,攥升解缙文华殿大学士!”
“所有大学士,前往文华殿办公,另外,正好敲定一下,政事秘书处的品秩,三殿学士,正三品衔!年俸八百石,三万贯宝钞!”
“大学士衔,从三品,年俸七百石,两万四千贯宝钞!”
“协办学士,正四品衔,年俸六百四十石,一万八千贯宝钞!
六部尚书,本为正二品衔,攥升从一品,年俸一千五百石,宝钞五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