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樾注意到,她今天的眼线画得粗了一些,显得形状更圆,像一只慵懒的猫,瞳仁里折射出一点点头顶彩色转盘灯的光,半明半昧。
随着她的话一落下,黄毛和杨宁宁的声音同时响起——
“这是你姐姐?”
“他、他是你弟弟?”
童映澄轻轻点头,似笑非笑。
黄毛直接给了江樾一拳,“你有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不早说。”
江樾垂下眼,神色如常,对于童映澄那番话并未作任何反驳。
“起开起开,还不赶紧给咱们姐让个位。”黄毛挤开一人,往里边坐下,空出一个位来,“小姐姐你坐这。”
童映澄没有过去,将头发往后拢了下,坐到了江樾旁边。
杨宁宁一向自来熟,看到桌上的骰盅,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你们在玩游戏呢?带上我呗。”
她对面坐着的男生闻言点了点头,“来来来,继续。”
几个人之前就在玩大话骰,一看到两个女生,气氛更是一下被调动起来。
见江樾没有打算参与,童映澄装傻充愣:“我没玩过,先看看你们怎么玩。”
黄毛自然不会为难她,“行,那你看我一会怎么放倒他们。”
童映澄弯了弯唇,“好呀。”
游戏开始,发现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她偏头看了江樾,压低嗓音:
“还生我气呢?”
“……”
江樾的眉心蹙起一丝烦躁,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童映澄戳了戳他的手臂,继续哄着:“别气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生气啊?”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童映澄拿起桌上的高脚杯,轻轻摇晃了下,昏暗的光线下晶莹的液体混合着冰块,波光粼粼。
她正要喝,却被身旁的人伸手拦下。
“……别喝了。”
这是今晚,江樾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他的手掌正好包住她,或许是常年打篮球的缘故,手心有一层很薄的茧。
童映澄微抬起头,“我还以为你成哑巴了。”
江樾看向她身后,松开手哑声道:“这儿不是你该来的。”
她就那么点酒量,要是在这个地方喝醉了,无异于羊羔掉进了狼堆,指定会被吃干抹净。
童映澄转过头扫了一眼,那边是一对正在拥吻的男女,男人的手不安分地从女人的腰肢往下摩挲至臀部,轻轻捏了捏。
都是成年男女,在这种场合会发生什么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回过头,漫不经心问了句:“你都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
视线再次对上,江樾的眼底映着她的身影,空气中流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暧昧气息。
童映澄眨了眨眼,右手在桌下探了探,小指微微勾住他的无名指。
江樾的眸色深了几分,耳根处如她预料中的泛起血红。
黄毛的心思本来就在童映澄身上,虽然摇着骰子,目光还是时不时落在她那边,自然将两人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那么多,以为她和江樾都是一样不爱玩闹的性子,随口说了句:“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哪像我姐,天天往死里揍我。”
酒桌下,童映澄将手指一点一点插入江樾的指缝,脸上却是大大方方对着黄毛他们,“有吗?”
像是被她的笑鼓励了一般,黄毛大着胆子开口:“真的,小姐姐你都不知道,江樾这家伙在学校有多闷骚。”
“嗯?”
童映澄用另一只手拿起一根竹签插了块火龙果,递到江樾嘴边。
眼前的红色果肉像极了她唇上的颜色,江樾抿着唇,似乎是在忍耐什么。
不顾江樾杀气腾腾的眼神,黄毛继续出卖兄弟,“他都不跟女人讲话,我就没看过他搭理过哪个女的。”
黄毛倒也没夸张,他们学校本来就是男多女少,被称作京州市第一和尚庙,加上江樾性子冷清,对女同学的示好永远视而不见。
“确实是挺闷的。”
对黄毛的话不怎么感兴趣,童映澄仍是举着那根签子,像以前逗小白那样,轻声哄着:“张嘴呀。”
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江樾还是败下阵来,薄唇微张,任由果肉将他原本极淡的唇色染上冶丽的红。
“真乖。”
喂他吃完一块火龙果,童映澄将竹签放回桌面,伸手去揉他的发顶。
她的右手仍放在桌下,与江樾十指相扣。
奇怪的是,他并未表现出半分的抗拒与挣扎。
杨宁宁运气不错,几轮下来都没怎么喝酒,就是一直大呼小叫,喊得喉咙有些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