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映澄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她没有心思擦,慢吞吞爬上床,把遮光帘放了下来,缩进自己的小世界。
杨宁宁犹豫了下,试探性出声:“澄澄,你今天是不是约了江樾吃饭?”
里边传来闷闷的一声:“嗯。”
“我听说,他没回宿舍,好像还在店里等你……”
童映澄打开手机,江樾并没有发过来任何消息,她摇了摇头,“我睡一会,不跟你们吃饭了。”
杨宁宁知道她这会是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呆着,便没有再出声。
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雷声轰隆,雨水铺天盖地,吞没整个城市。
童映澄戴上耳机,随机播放的歌被她切了一首又一首,心情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一会想到王灿看着她时疯狂痴迷的眼神,一会脑海里跳出江樾冷峻清寂的眉眼。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加上生理期将近,她的确需要好好睡上一觉才能消化身体里的负面情绪。
可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童映澄烦躁更甚,看了一眼手机,这会距离她和江樾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家伙不会真的还在日料店等她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让童映澄心口有些发堵。
早知道谈恋爱这么麻烦,她就不该去招惹江樾。
闭上眼睛,童映澄又一次想起江樾抿着唇笑得格外腼腆的模样。
真烦。
她倏地睁开眼,下床开始换衣服,动作很急躁,一不小心撞倒桌上的化妆水,弄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外面的天完全黑透,街上只有零星几人,裹着厚外套行色匆匆。
冷空气从脖子钻了进来,童映澄打了个喷嚏,嘴上骂骂咧咧,好不容易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雨天路滑,水雾朦胧如薄纱,两米开外很难看得清楚,司机只能放慢速度。平时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在步行街路口下了车,童映澄拢了拢风衣外套,打着伞往约定的地方走。
下了这么久的雨,路面有些积水,冰凉的感觉渗进鞋子从脚底升起,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走了好一会才看见那家日料店的招牌,收了伞,童映澄撩开门帘走了进去,也许是因为恶劣的天气,店里空无一人。
看见她,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孩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她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倒是听杨宁宁提起过,这家店号称食材都是当天从日本空运过来的,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限,想要在这吃上一顿,得提前好几天预约才行。
听上去就有够麻烦的。
童映澄腹诽了一句,抬头礼貌地笑了笑,伸手比了比:“请问一下,刚刚有没有一个大概这么高、皮肤很白的男生来过?”
女孩几乎没怎么思考,立马说道:“应该没有,今天客人不多,如果他来过我肯定有印象的。”
童映澄愣了一秒,很快说道:“我明白了,谢谢。”
江樾居然没来,那她这算什么?白跑一趟了。
正准备撑伞离开,可一抬头,童映澄突然看见另一面玻璃窗外站着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暴雨如注,路灯下身穿白色毛线衫的少年看起来格外单薄瘦削。
童映澄穿过走道,推开另一扇门,狂风伴随着雨点扑面而来。
他真的很高,肩宽腿长,背脊挺得笔直,雨水钻进毛线衫,将那纯白染得更深。
她逐渐靠近他,从身后把伞撑在两人的头顶,阻挡雨水的侵袭。
江樾终于转过身来,雨水淋湿黑发,从发梢往下滚落。
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鸦羽般的长睫挂了水珠,眼尾猩红。
雨点划过少年线条锋利的下颌,再到冷白修长的脖颈,最后消失于白色羊毛衫的领口下。
就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巨型犬,浑身都湿漉漉的。
视线蓦然对上,童映澄不自在地别开眼,粗声粗气质问他:
“你就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吗?”
下这么大的雨还站在毫无遮挡的大马路上,他是三岁小孩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心口处像是被烧开的水烫了一下,呼吸都有些困难。
江樾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她的面上,瞳仁是纯粹的黑。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童映澄气呼呼骂了一句:“……呆子!”
但下一秒,她便抓起江樾的手,他的身上湿得一塌糊涂,手背冰得像是结了层霜。
童映澄把伞柄塞到他手里,语气很凶:“拿着。”
江樾乖乖接过,另一只手自然地反握住她。
出来得匆忙,她当然没有带身份证,想来江樾也不可能带。
童映澄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前边拐角处就有个家庭旅馆,管理很不规范,基本不会登记个人信息。
她凭着记忆拉着江樾往前走,不多时便找到了那家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