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出生以后,林茉一直郁郁寡欢。小时候她不懂,直到有天放学回家,无意间听到母亲和舅舅争吵,曾桐才知道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姐姐。
这种感觉很糟糕,前所未有,打破她所有的认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是曾家的掌上明珠。可猝不及防的,童映澄和她妈就搬了进来。
曾桐理所当然和母亲站到一边,千方百计给童心苒下绊子,哪怕她心底清楚,童映澄的出生远在她之前。可那又如何,私生女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绝不会让童映澄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童映澄终于开口,语气嘲弄:“爸爸?你觉得我稀罕?”
有一个这样薄情寡义的父亲,童映澄只觉得耻辱。
连带着他给的钱,她都觉得是脏的。
她轻飘飘的一句,又让曾桐气急:“你只配捡我不要的东西!”
说完这话,曾桐想到何聪那个肥头大耳的模样,“何小二在英国没少吃喝嫖赌,这种男人跟你最配了。”
那群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一出国脱离了父辈的掌控,自然是荤素不忌,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做过。
童映澄将外套拢紧了些,眯了眯眼,侧头看着一辆黑色卡宴从远及近,停到她们面前。
车窗缓慢摇下时,曾桐还在阴阳怪气——
“至于江樾,你想都不要想,他只会是我的!”
车窗玻璃完全降下,她终于将车里黑衣少年的模样看得清楚,嘴巴还张着,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江樾就坐在驾驶位上,黑色派克服拉到最高处,领口紧抵线条锋利分明的下颚,遮盖住形状好看的喉结。
童映澄歪着头,笑意未达眼底,慢慢吐出一句:“可我已经得到了呀。”
曾桐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僵硬着看他推开车门走了过来,“江、江樾——”
少年一步一步向着童映澄走来,在她面前停下。
他天生就适合黑色,这一身衬得肤色愈加冷白,乌瞳澄澈,含着疏离清冷,望上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
可偏是这样冷冷清清的性子,一旦上了心,就变得比谁都爱缠人。
童映澄踮起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跟我妹妹打个招呼吗?”
曾桐的脸色格外难看,身体摇摇欲坠。江樾掀眸看了过来,微微颔首。
他很快又把视线转回童映澄面上,目光柔和,是曾桐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
曾桐咬着下唇,心底恨不得将童映澄千刀万剐,知道他们走得近是一回事,亲眼见着了又是另一回事。
看江樾这副模样,显然已经被童映澄收入囊中。
他只专注看着童映澄,唇角微翘:“想去哪?”
这一幕落在曾桐眼里,刺眼得让她有些无法呼吸,眼眶一下通红湿润。
“江樾……”
她的声音听上去快要哭了,可少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他就像童映澄养的狗一般,满眼都是主人,只知道冲着她摇尾巴。
他说,“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童映澄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向曾桐,毫不掩饰眼底的同情:“怎么办呢?何家小二,我是无福消受了。”
她突然低下头,凑近曾桐耳边,压低声音道:“至于这个,我玩腻的话,可以考虑给你啊。”
“贱人!”
这一句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曾桐被彻底激怒,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却没料到江樾动作比她还快,一下子就将童映澄拉到身后。
她慌乱地想要解释:“江樾,你听我说!”
少年挡在童映澄身前,眉间掠过一丝翳色,冷声道:“我没兴趣。”
只一句话,就让曾桐瞬间掉下眼泪,“江樾,你别信她,她为了报复我,对你就是玩玩而已!”
江樾背脊一僵,随即便转身去看他护着的那人,“你的手好冰,到车上吧。”
童映澄越过江樾冷冷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曾桐,顿了一下,才笑着点头:“好啊。”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对方一句:“晚上我不回来,你就不用等我了。”
这话让曾桐瞬间又心梗了。
当着她的面,江樾牵着童映澄上了那辆黑色卡宴。
车门关上,童映澄一下子将手从少年掌心抽了回来,面上再无半点笑意。
江樾微微怔忪,一边启动车子,一边低声问道:“你不开心吗?”
她低着头看手机,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把人无视得彻底。
女人总是喜怒无常,尤其是漂亮女人,你永远都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江樾转动方向盘,漫无目的,想着黄毛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不得不同意那家伙也有说对的时候——女孩子果然比教科书还难懂。
书上的理论他过目不忘,可一面对童映澄,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飘忽不定。
情绪跟随她的喜怒哀乐,心跳被她牵引着。
若是她哭,光是想到那个场面,他的心脏便不受抑制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