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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突然从欧洲回来,连换洗衣服都得买便利店里一次性的。他全身上下除了手机护照,就那么几张要拿给江溯的文件。
“我有新的睡衣,等会儿拿给你。”江溯说话,同时往衣柜走,“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我怕电话里跟你说结婚,解释不清楚,所以一激动就买了机票。”傅白露揉着头发笑,又兴奋又疲惫:“然后我完全忘记了其他东西。”
江溯看他心疼不已,“快去洗澡吧,都有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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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水声阵阵,江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冷气顺着领口闯进去,江溯忽然清醒了不少,一连串的问题也闯进脑海中。
“你想什么呢。”傅白露穿着睡衣,头发散落在肩膀上。他故意光着脚,走到江溯面前,既纯又欲,眼神里还透着点楚楚可怜,“怎么愣着不动。”
江溯的视线落在傅白露的脚腕上,莹润白皙,极具诱惑力。江溯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轻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你来,坐下。我......我有事想问你。”
“干嘛这么严肃。”傅白露在江溯身边坐下,“你,该不会要反悔吧……哥,男子汉一言九鼎,可不能因为——”
“我问你。”江溯打断他的话,顺手拿过浴巾,帮傅白露擦拭头发,手指间动作很是温柔,“你知道......你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吗?”
傅白露点头,任凭江溯来回摆弄自己宝贝到不得了的头发,“当然知道,否则我干嘛来找你。结婚意味着我可以用我妈留给我的钱,这样就可以都给你了。”
江溯指尖微微停顿,随即继续,“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急需用钱,这是事实,但结婚的前提......也应该是两情相悦。”
“嗯,这样啊。”浴巾盖着傅白露的眼睛,以至于他藏匿其中的情绪完全湮灭于阴影之中。傅白露清了清嗓子,寻思江溯这话的潜台词,定是放不下心里喜欢的人,思前想后觉得不妥。傅白露洗个澡的功夫,刚才的温柔攻势去了大半效果,得加把劲,“哥哥,我觉得咱俩也是‘两情相悦’,我们可是要一致对抗炎老头。”
“这不是两情相悦。”
当然不是,傅白露从多年之前就清楚的很了。江溯说过,他们之间不是喜欢。
没有两情,哪里来的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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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握紧拳头,控制声音,以天真烂漫之语道:“那也没关系,我想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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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想象,傅白露坚持要掏出真金白银给江溯,自然是要和老爷子作对。他不都说了吗?要和江溯站在一起。
可即便如此,江溯还是冒出无数个自私且执拗的念头,想顺水推舟将傅白露据为己有。那些光明伟岸的念头瞬间被抛在脑后,江溯心中最声势浩荡的声音竟成了卑鄙无耻的阴暗之言——
无论傅白露为什么要结婚,江溯就应该让这事儿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再盘算后续,傅白露也没了后悔的机会。江溯对自己的事业有信心,有了傅白露的钱一定能度过危机。待尘埃落定,傅白露要的他都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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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跟我提过,你......你有喜欢的人。关少。”江溯压低声音,不想提,不愿意提,如履薄冰。可再过阴暗的东西都难以阻挡他开口,因为在这世间,江溯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伤害到傅白露。他的情绪,他的心情,他的感情。
“怎么忽然说这个。”傅白露轻舔嘴唇,拿不准江溯的意思,“我都忘了还说过这话。”
“结婚一定会影响到感情,如果你有喜欢的人,那我觉得——”
“哥。”傅白露打断他,很想反问,那你喜欢的人呢?是谁?你同意结婚,对方会怎么想?你现在这样问我,是不是因为你有所考虑与顾及?一连串的疑惑都卡在嗓子口,但傅白露咬着牙全数咽下,像刀片划过血管,伤痕与疮痍之下,没有一寸完肤。
此刻提的疑问越多,江溯越容易打退堂鼓,傅白露深谙此道理。于是,他拉扯掉头上的浴巾,抬起眼睛和江溯对视,笑着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想了想,现在不喜欢他。”傅白露为了将谎话编完整,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好久不见他,我也没什么感觉。”
江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傅白露口中的“以前”,不过是去年罢了。
大抵,曾经的竹马随时间推移而渐行渐远,又或者随着傅白露阅历增长,对过往的理解有了偏差。可毫无疑问,关衡对傅白露来说是重要的:“那你......跟关少说起过这些吗。”
“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我提这些干什么。”傅白露满眼真诚,以真话骗人,方可万无一失,“我可能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不用担心这个,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