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交杯酒,大家就算一家人了。这顿饭,也是咱们家第一次团圆饭。其他也不说了,赶紧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两家各入各的洞房。”
四人轰然大笑,笑过之后,却各怀心事,默默扒起了饭。
罗大纲先吃完饭,拉起彩娘进了上舱客房。两人走后,吴捷才抬起头来,用炽热的眼神大胆地盯着雲娘。只见雲娘穿一袭红裙,略施粉黛,光彩照人,好一个红粉佳人!
雲娘被吴捷盯得不自在,却仍旧细嚼慢咽,过了好一会儿才吃完了饭。这时,她才抬起头看着吴捷。眼前的男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正是她下半辈子的依靠。
船舱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雲娘毫不羞涩,反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吴捷也笑了起来,问道:“雲娘,你笑什么?”
雲娘笑得有些放肆,此刻仍然停不下来,说道:“我在笑,我爹爹不仅自己是个大英雄,也为我找了个小英雄。佳人配英雄,岂不快活?”
吴捷心里一怔,听罗大纲的口气,似乎雲娘并不是他的女儿呀!他脱口而出问道:“你爹爹是谁?罗大纲吗?”
雲娘撅着小嘴,说道:“我亲爹是个旗人,听我娘讲也是个王公贵族,在广州公干期间,被我娘迷得不得了,后来被人参劾,跑回燕京了。如今罗大纲娶了我娘,自然就是我爹爹了。”
吴捷心想,这雲娘果然是风月场里长大的,说话做事倒也大方。若真的娶她为妻,倒也不失为一个贤内助。想到这,吴捷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雲娘脸上一红,说道:“十八了。”她看了眼舱外,发现外面还侍立着吴捷、罗大纲的亲兵,便拉起吴捷的衣袖,说:“相公,咱们到上面说话吧。”
花船一般分为两层,下层为招待客人的客厅,可以进行琴棋书画等雅事;上层为睡舱,可留宿狎客。
彩娘这艘花船,外表朴素,以免引起歹人注意,内面铺陈华丽,上层有两间房,供彩娘和芸娘分别住宿。
芸娘的房间十分狭小,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一盏小油灯闪烁出微弱的灯光,芸娘让吴捷坐在床上,自己坐在旁边,和他隔了半尺距离,若即若离。
两人沉默不语。
隔壁房间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不用说,那是罗大纲和彩娘的声音。
吴捷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芸娘也羞得脸红。
最后,还是芸娘打破了宁静,说道:“相公,我虽自小在岁月场里长大,但我娘对我极为爱护,一心想为我找个好人家。小娘绝不骗你,我,我……我至今还未接过客呢!”
原来雲娘还未破身。吴捷瞟了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两手扯着衣袖,白牙咬着红唇,镇定中透着不安。吴捷嘴拙,突然问道:“雲娘可曾来过月信?”
雲娘的脸刷地红了,说道:“奴家前年来过了。”
当时男女平均寿命短,结婚也早,像吴捷这样二十四五岁的体面男子,早该儿女成群了。至于女到十八岁而不嫁,也要被人说闲话。
吴捷拉过雲娘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温润如玉,摸在手里,让他感觉到暖心、安心。
雲娘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吴捷,顺势歪到了吴捷怀里。
一夜缱绻。
次日,直到日上竿头,吴捷和雲娘才起床。又等了好一会儿,罗大纲和彩娘才起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罗大纲才和吴捷回营。
太平军军纪严明,夫妻都要分营别住。
罗大纲自恃年老功高,部属都是生死之交,便将彩娘藏到自己营里,严禁他人泄露。
吴捷是新晋之人,不好违反军纪。雲娘便随彩娘一起藏在大纲营中,吴捷往罗大纲营中跑得更勤。
罗大纲和吴捷两军,主帅关系紧密,上下亦同气连枝,亲如兄弟,为太平军中所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