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垂下眼睛,避开了傅忱的眼睛。
“”
紧要关头也不敢动,两只小手又下意识的想绞动,但又怕坐不稳掉下去,只能抓着傅忱的衣角,捏在手心里,几乎出汗了。
傅忱努力平复心中的念头,他看着怀乐的后颈,是想拉过来疼爱的。
但又想着,只有四日了,等等。
傅忱用了很大的气力,才勉强压下,就这么干坐着,怕念头又卷土重来,他清咳一声找了话要跟怀乐说。
目光落到今天的梅花香饼上,傅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让怀乐尝尝。
他就看到了旁边的枣泥山药糕,眉头很快就蹙了起来。
汴梁皇宫做的枣泥山药糕,味道偏酸,怀乐不爱吃酸的。
她虽然不像从前总惦记饴糖,但吃的东西,要么香脆,就是甜口居多。
这盘枣泥山药糕哪里来的?
傅忱不会认为是怀乐自己跟御膳房要,他之前喂给她吃一块酸黄瓜,她都嚼不下去,这枣泥山药糕就更不可能了。
他的眉头皱起来,在心里想,谁来过了?
傅忱把快乐看得紧,一部分是因为之前怀乐假死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至今想起来仍然叫他抑郁尤深。
他占有欲和控制欲很强,只是藏得深了,他克制得不叫怀乐发现。
男的不让靠近怀乐,女的也不让靠近怀乐。
他绝不能让怀乐的身边出现第二个柏清珩,好不容易,在他的伪装隐忍之下,怀乐终于不那么怕他了。
假以时日,就可以回到以前了。
梁怀乐的眼里会只有他,会叫他忱哥哥。
傅忱不会容许中间出岔子,也不会让任何人打破现在的变化。
真的是好不容易,他才把柏家有关的一切慢慢从她的心里拔掉。
如果再让梁怀乐再和别的男人有片刻的交集。他一定会疯的。
关于怀乐这个人,傅忱的神经变得脆弱而敏感,偏执又疯狂。
他把奉先殿造成临时的金屋,就是想把怀乐藏起来,只给他一个人看,看着怀乐在他的掌心成长。
本想召外头的宫侍进来问。
但又怕怀乐多疑,傅忱掩下心头想要马上知道来龙去脉的冲动。
傅忱抱着她问,是先问她。
“今天有人来过吗?”
怀乐抬头看傅忱,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叫傅忱看得一时之间辫不清楚其中意。
他是关心则乱,慌起来就不具备思考的能力了。
“”
柏清珩?
不可能,明知道不可能,傅忱也禁不住乱想,旁边的手指也忍不住紧了几分。
怀乐看他紧张兮兮,有几分不开心。
她咕哝两下唇,“三姐姐来过”
傅忱手一顿,得知不是柏清珩的瞬间心松了一下,但眉头皱得更深了。
哦,都忘了,梁怀月,她果真来了。
这些日子,傅忱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料理梁怀月。
傅忱要肃清后宫的。
他的后宫只会有梁怀乐一个人,要叫她心安。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料理后宫,解决了梁怀月,绕来绕去,还是那个原因,叫傅忱脱不开手。
汴梁许多地方的官位空缺,一直没挑到合适的官员来填补位置,处理相应的事务,虽然许多事情都叫傅忱分了出去。
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太多,全都积压在傅忱的身上,外面北疆蠢蠢欲动,内里还没有拿到梁怀惔手上的兵符,真可谓内忧外患了。
前朝已经叫傅忱忙不过来。
后宫不像前朝那般烦乱,但开支旁叶,需要人管理,傅忱还没有挑到合适的人选。
怀乐天真单纯,真要把这个担子放到她的手上,累到了她,傅忱是要心疼的。
本想着立后之后再来料理,眼下傅忱看着,只怕是不成了。
瞅着怀里的小姑娘,不似刚刚那般爽朗了,傅忱知道,他该和梁怀月划清界线,因为之前他和怀乐就因为梁怀月生出了罅隙。
他要是料理不干净,只怕怀乐要跟他恼。
不是打人撒泼的恼,就当怀乐背过身露个后脑勺对着傅忱不理他,这都挺让他遭不住了。
对于梁怀月的料理,本来傅忱还想着,她是个规矩会看局势,算有些小聪明的女人。
处理事情也处理得干净,很多他顾及不到的地方,她都能及时收好尾巴,就比如上次他杀了蛊师,不顾一切冲出去外头找怀乐,回宫时,她已经把宫里整顿好了。
但有时候自作主张,手伸得太长。
之前傅忱就不爽梁怀月擅自作主,跑到奉先殿外头冒脸,要不是她来在门口守着,说那么几句话。
妾妾妾的,让梁怀乐听见了。
她也不会那样和他闹得不可开交,也不会叫他气急攻心,和梁怀乐凶吼她了。
明明他已经嘱咐了不许人来奉先殿,梁怀月在这个关头过来,想必已经听到了立后的消息了。
呵,傅忱正愁没找到师出有名的把柄料理了她,现在好了,送上门来。
眼下,要急的不是这个,而是哄人啊。
说到梁怀月,小姑娘不怎么开心了。
“乐儿,我没有碰过梁怀月,也没有和她说过几句话,面也很少见。”
怀乐看他一眼,又很快把眼睛撇开,干巴巴,“哦。”
傅忱凑近,挨到怀乐的眼皮子底下。
“吃味了?”
怀乐挪开眼,“”
她的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又在绕着衣角了。
吃味吗?怀乐不知道她是不是吃味了,但是一提到三姐姐。
怀乐的心里就跟压了一块很重很重的石头,叫怀乐喘不过气来。
一点都不开心。
“不生气好不好?”
傅忱看她气鼓鼓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像可爱的小金鱼。
傅忱也懊恼,“都怪我从前自负,我分不清感情,只以为”
傅忱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怀乐等了一会,小耳朵动了,怀乐也想知道,“以为什么?”
他还在拿贞洁癖做借口。
他想要证明,是最好的才能配得上他吗?只要是宣武的女儿就可以治好他,总因为怀乐哭泣时心疼心慌的病。
挑一个放在身边,当时傅忱是这样告诉自己,但实情他在和怀乐闹气,也在和自己闹气。
因为两人最后争辩的话头,是和梁怀月相关,傅忱气,他想出气,就像用这种气来气怀乐。
最后气到的是他自己,伤到怀乐不相信他,当初种的因,现在都报复到他的身上了。
但说得再多,都是在为过去的自己争辩。
傅忱只管认了错,他抱着怀乐。
“是我当时鬼迷心窍,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才叫乐儿难过了。”
“乐儿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心里不痛快的话,你打我出气。”
怀乐听他说完,惊得小嘴微张,怀乐娇柔绵软,怎么可能跟人动手。
她唯一有过的尖锐也只是为了保护傅忱和柏清珩,挡在他们前头,张开她纤细的双臂。
再有别的一次的话,就是傅忱带她回宫时,那天被吓得失常,在挥舞抗拒挣扎间,不小心甩了傅忱一个巴掌,还有就是弄翻了傅忱给她舀的参汤。
但打了弄翻了过后,怀乐就傻了,完全不敢再动弹。
傅忱知道,也明白怀乐下不去这个手,所以他讲完上一句,索性自己的手包裹着怀乐小手,往他自己的脸上招呼。
下手还不轻,啪的一声。
与其说是怀乐打的,不如说是他自己动的手。
因为怀乐的手被他包裹在期间,傅忱是怕真让她打了,掌心疼。
“一次不过瘾,乐儿看看几次能出气,全都上手。”
傅忱的脸当下红了,他清冷无双的脸上悬挂着巴掌印。
叫怀乐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要自己伸手再朝自己下手时,怀乐拖回了他的手,使劲按住他的手。
怀乐磕磕巴巴,“别、别打了。”
“乐儿不生气了吗?”
怀乐没有说话,“”她看着是完全被吓着的情态,但心里隐约有一些信了。
傅忱看看就知道,怀乐她特别容易心软。
“都怪我当初犯下的糊涂事情,我和乐儿保证,明日我便处理了她。”
处理?这个词听起来莫名有些瘆人。
怀乐慌慌问,“处理什么?”
“不会再让她横在我和乐儿之间,再叫乐儿心烦了。”
怀乐偏头,小声嘀咕,“我才没有心烦。”
傅忱握住她的手,顺她的话低嗯,“乐儿没有,都是我心烦,找借口拖乐儿下水陪我。”
怀乐拉平了嘴角,抿着不吭气了。
傅忱又跟她讲道,“乐儿要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乐儿的事,真的没有,一点都没有。”
什么对不起的事?是那样吗?
“不信的话。”
“四日后,乐儿用了试试我就知道了。”
怀乐瞪大了眼睛。
用,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