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是过得很快的,跟随着一支逃难的旅行团来到了一个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我的城市和空间。内心必然会出现许久的惶恐和无措,这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整。而我又在第一次朝会就因为看不惯这个时代大明的人和事儿,来了一把快意恩仇。气算是出了,回过头一细想却很是后怕。在这个环境里我只有一个名为南明永历皇帝的身份,对于身边所有的人和事儿我都毫不了解。却在愤怒中,下令腰斩了一位三品大元,我是不是在作死?还没有厘清这个破朝堂里错综复杂的人脉网络,那个马吉翔的手里还掌握着锦衣卫呢,他的亲信在反应过来以后难道不能对我趁机发难吗?我真是太冒失了。
当我冷静下来后,环顾一下周围的人,我居然一个都不熟悉,更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放心。在所有居心不良的人眼里,我这颗人头都等同于一张特等奖的彩票。拿到清廷的面前就可以换来一套大大的富贵。我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关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只留一扇百叶窗,再把这个对我来说全新的世界里的每一株花花草草都先瞧个明明白白。在这段日子里,最开始我只允许那两个浑身上下已经被我全部了解了的美人,舒窈和穆清接近能够接近我,由她们传递我的生活用品以及检验我的食物,甚至传递公文。这让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庞天寿和秉笔太监王坤,这两位自认为是我的心腹近臣的人感到很担心。也许他们认为在湖广的死里逃生让我惊吓过度吧,又在那里失去了许多亲人,情绪低落也是应该有的吧。他们二人几乎每日都站在门外,等着我的传唤。
“陛下,庞公公刚刚又传唤了御医,现在就等在门外,希望陛下能同意御医来瞧一瞧病,用上几服药。”这是舒窈的声音,每天庞天寿都几乎带个御医过来,然后央求舒窈把话带到,让我同意接受御医的检查。我心想:“肇庆桂王府里的御医早都害怕跟着我挨刀,跑的连影儿都没了。他庞天寿又到哪里去找来的‘御医’?说不定这所谓的‘御医’就是庞天寿跑到哪个集市里花些便宜钱淘来的。这‘御医’能不能治病先暂且不论,关键是我根本没病啊,这一瞧准露馅儿啊。可庞天寿屡次三番的跑来烦我,不跟他拖个底儿,恐怕他还会继续折腾。”想到这里,我无奈的对舒窈说:“让庞天寿自己进来吧。”舒窈一个万福,出去叫来了庞天寿。这个庞天寿可是老牌儿太监了,顺天府大兴县人,从崇祯身边干起,做过御马监太监、司礼监太监,崇祯死后,他又南下追随弘光帝、隆武帝,等弘光和隆武也相继死后,他又跑到我身边来了。其实我很怕他,他服侍过的皇帝没一个活着的,而且死的都很惨,这回他又跑到我的身边儿来了,他到底要哪样?想他身世这么离奇的人物,历尽劫波,看到主子都死的奇惨无比,自己还能继续振作着跑到该去的地方找到该找的人,我也是醉了。
我正想着这位庞天寿的传奇人生的时候,他来了:“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今日看起来特别的精神。老奴心里太高兴了,待会儿老奴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身边儿的人。宫里头的人这些天都非常的担心万岁爷的龙体。”他一边说话,我在一边观察,这个老太监将近60岁了,在这个时代里,六十岁的人就绝对是个老人了。不想现代社会里的六十岁大妈们,你见面儿问候一声还必须叫一声‘姐姐’,叫大妈人家还未必乐意。大明是个敬老的世界,年轻人也喜欢留上一大把胡子,显示自己经历过沧桑岁月。在这个时代里你大别人一岁,就意味着会得到对方见面时的尊敬。呵呵,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起来吧,庞公公,叫你担心了。朕没什么大病,只是最近身体乏、心情上也不大好。”这当然是假话,如果要让我说真话,我可能会说:心情很好,只是每天都晚上太忙,所以身体很乏。庞天寿谢过起身后又试探着问我:“万岁爷,老奴请来了御医,来给万岁爷把把脉可好?”我挥了挥手:“不必了,朕真的没什么病。对了,二位太后的銮驾什么时候到啊?”“二位老太后的銮驾这两日便该到了,万岁爷放心,广西总兵侯性的兵马已经迎接到了銮驾,可保二位老太后万全。”
听到庞天寿这么说我口头上表示认同,实则心里正是不放心候性的为人。从打住进这个侯性为我准备的妓院以后,每天里处了做爱做的事儿之外,就是从两个小妮子口中了解她们所知的这个朝中所有文武官员的为人,再与我在史书中所了解的资料一对比分析。可以看到,大多数人基本上和史书中没有太大的差别。当然了,两个小妮子认识的文武官员也并不太多。但是这个候性绝对在她们眼里算是个名人儿了,他都能把皇帝给忽悠到青楼里长住,可见其本事。此人出身于河南的世家,年轻时仗着学过些骑射本领,最好勾结盗匪、马贼,四处杀人越货,当地的县令要抓他,他竟然把县令给打死了。因此跑路到了广东,靠着丁魁楚的包庇,是又升官又发财。当上了御营都督同知也依然恶习不改,与马吉翔都是一伙儿的,还重金贿赂过两宫太后,开始以我的两个老娘做为后台。这个人未来大有成为我两个老娘的干儿子的趋势,快成了我的义兄了。在混的熟络些,慢慢怕是能够做到我的皇位上来吧。闻着香炉里散发出的幽香,看着庞天寿在那口若悬河的说着我根本没注意是什么的话,我的心中又在谋划着杀人了。“这次先别太急了,一有机会把候性的罪证都搜集到一处,再来个开刀问斩。他不是好送我两位老妈钱财吗?那就证明他一定非常有钱,那还等他送什么,把他剁喽直接上他家里拿多随便啊,还不用感谢他的什么好?抄家吗,呵呵一定是很好玩的游戏。
庞天寿察觉到我又在神游了,自己盘算着也应该去了,他大概认为今天我第一次见客就是见的他,所以心里上得到了满足,临走时还对我的两位美人送去了秋波。叫我在心里暗骂他:你一个老阉货难道还动了春心?这游戏不是你能玩儿的吧?要不是看在日后你还能从澳门的葡萄牙政府中为我搬来救兵的份儿上,就凭你靠上哪位大哥,哪位大哥就得死这一条,我也不能再带你玩儿啦。我倒是看着那个秉笔太监王坤还凑合一些,司礼监还有两个太监比庞天寿要忠诚,一个叫张福禄一个叫全为国。对于太监队伍中的可以为我所用的人里有谁,我已经心中有数了,只是目前还不必过于声张而已。这个庞天寿我不喜欢,晚年也许是老糊涂了吧,还差点儿把我赶下台。这是后话了,而且他也是马吉翔的同党。可是这个庞天寿暂时还有一个好处,他手中有300葡萄牙火枪兵,因为他信奉天主教,为他洗礼的还是大名鼎鼎的汤若望,这老头在葡奥当局是个很给面儿的人物,我怎么动他啊?在日后,葡萄牙人我是有大用处的。嗨!这群奸贼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不但相互勾连,竟然还和欧洲人有染。这明朝官场的水真是太深啦。
庞天寿走了,穆清依偎过来对我说:“陛下,怎么奴婢觉得您看庞公公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呀?”我心中一惊:“这个小丫头眼睛很毒啊,我隐藏的这么深的情绪都被她看到了?”看来日后更得小心才行啊,我把她搂了过来,香上一口,一边把玩着她,一边假嗔着说:“朕怎么不觉得看他的眼神是怪怪的?朕到是觉得自己看你们俩的眼神是怪怪的!”说完便与两位美人‘扭打’在了一起。围着香炉、桌几,我们就在这不算很大的屋子里四处快活着,完全不顾忌外面人的感受。管那么多干嘛?这两天我就要开始一个计划了,在这之前,就尽情的玩儿一玩吧。谁知道明日的今天这穆青也好舒窈也罢,会在谁的怀里?我又将处于何地?
竟是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其实我好像想通了一个问题,老天爷把我骗到了这个时代里来,给了我一个大明皇帝的金字招牌,还有一个残破的花花江山。肯定不是打算看着我抱着这个世界里的随便一颗大树痛苦而哭吧?他要是这么富有恶趣味,干嘛不看着我被那些恶汉们绑在树上狠打,然后一直不让我死?那才是让他更有满足感的场景。至少我要是那个喜欢开玩笑的老天爷,我是会这么做的。但是老天爷选择了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里当一个只会逃跑的皇帝,他到底是爱我呢?还是恨我呢?说不定老天爷觉着我和永历帝有些共同点?为人都非常胆小无能、又猥琐可气?所以把我弄到这里来看笑话?再或者是老天对大明这个糜烂的世界里的所有笑话看得已经麻木了?没有办法了?让我来这里重整河山也说不定啊?不管老天爷怎么想,我就先这么认为吧。总不至于又活了一回,却只还是最后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啊?甚至我还能知道我这个永历皇帝最后的死法?老天爷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吧?所以我要为自己创造机会,让我的新人生更加的完整,而这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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