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时雨并没有去赴约,给徐一洲打了个电话,随意扯了个理由,继续回到床上睡大觉。
可是,黄时雨永远不会想到,那个电话里有些落寞的声音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再出现,像是在那个晚上同少年瘦削孤傲的背影一同渐行渐远,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少男少女们所谓的暗恋欢喜,就像夏日里的雨似的,下的时候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恨不能立刻体验一番天涯海角、海枯石烂的至死不渝,只是下雨注定不会连绵数月,甚至半个小时,就会乌云散尽。或许他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黄时雨这样想道,并不在意。只是如果当时的她能预知到此后与少年再遇时的场景,她一定会去奔赴那场青涩的约会。
高三的日子比每天更替的试卷更让人错眼,倒计时一百天,五十天,十天,到最后一天。
这是黄时雨两辈子来,第一次参加高考,她分外珍惜这次机会,常常自习到深夜,笑脸又整整瘦了一圈,倒是平添几分摇摇袅袅的病美人之态,走在学校里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只是惹得黄妈妈看着宝贝女儿日渐瘦削,心疼不已,平日里没少埋怨黄爸爸望女成凤心思过切,逼得女儿如此模样。黄爸爸喊冤不已,本瞧得女儿这番上进求学的态度,自然是欣慰非常,可是做父亲的哪有不心疼闺女的,只是黄爸爸铁汉惯了,即使心有万腔柔情,也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只得常常嘱咐黄妈妈多做点女儿爱吃的菜,此话一出,反倒遭了白眼,黄妈妈一脸“这还用你说”的反驳之语,逼得黄爸爸赶紧逃离厨房。
高考结束了,走出考场大门的时候,正下着小雨,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欢呼着,雀跃着,憧憬着。
这天,黄爸爸和黄妈妈因为有手术安排,并没有像其他家长似的等在考场门口迎接凯旋归来的黄时雨,而她却正好在学校门口,看到了站在夹道树下的贺知回。这家伙似乎永远这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渐渐走近的她,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即使是面对学生们最为看重,并为之死去活来的高考,仍然无惊无喜,在周围一片或欢喜大笑,或低头沮丧的背景的映衬下,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不过,想来也是,逢考从无第二名的贺大神,要是还为高考彻夜不眠,那应该更让人大跌眼镜。
“走吧。”贺知回的声音淡淡地,大神自然不走寻常路,不会落俗地问她考得怎么样,而黄时雨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也不会膨胀到失去底线,自取其辱地去追问这个话题。
“胖子他们说考完要组织去毕业旅行,你去吗?”黄时雨兴致勃勃地扯了个话题,默默等着他拒绝。
“去哪?”贺知回竟然似乎好像有点兴趣。
黄时雨顿时来了精神,“胖子说去青岛吃海鲜,薇薇说要去西藏骑行,他们两个还为这个话题动过好几次手了呢,不过,我看要是用武力决定的话,胖子就是皮再糙再厚,也抵不住薇薇的手劲,其他同学也有说去云南西双版纳,去杭州看西湖啥的······”
“你呢?你想去哪?”贺知回问道。
“我啊?”黄时雨歪头思考,答道:“能和你们一起出去玩,去哪我都开心啊。”
“那觉得哪个地方好啊?”黄时雨追问。
贺知回笑了笑,答道:“我无所谓。”
“那你想去哪个大学?”黄时雨顺口问出了那个她藏在心里好几天,最想问却始终没问出口的问题。
贺知回停下脚步,看着她,笑意浅浅:“还没想好。”
没得到确定的答案,黄时雨万分不满,暗自腹诽:骗人!她才不信贺知回是那种连读什么大学都没有准确目标的人!这家伙没准是把往后大半辈子都计划好了,死憋着不肯说。小气鬼!
“你想去哪个大学?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去北外,学外语,以后要是做个自由翻译,那就最好不过了。”黄时雨笑道。
贺知回点点头,似乎本欲再说些什么,只是转眼就到了家门口,话题截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