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一只不能生育,还没有翅翼的低等雄虫,也想迎娶我?”
骤烈的风拂过大街小巷,天空积蓄着雨云与雾气,让街道上的行人步履匆匆。
在伊莱镇街角的一家咖啡厅中,一只断了手臂的雌虫,正在对低着头专心在座位上喝咖啡的雄虫发火。
“我只是断了一只手,凭什么要被配给你这种只会种花的烂废物!回去告诉姻缘局,我不同意!!”
围观虫族议论纷纷。
“这是古先生一周内第几次匹配了?”
“他是帝国唯一一只没有繁殖能力的雄虫吧,成年雌虫每月一次基因紊乱,要靠雄虫的基因素安抚的……他没有那个功能,唉,也没办法。”
“就算不能生育也是雄虫,这只雌虫竟敢对雄虫无礼叫骂,该抓起来教训。”
面对议论纷纷的虫族们,古臻放下咖啡杯,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沉声开口。
“既然我们都不同意,那这次相亲到此为止,要下雨了,我回家收花。”
“算你识相!”
断臂雌虫哼哼着转身就走,古臻忽然开口叫住他。
“等等。”
雌虫站住脚,转身蹙眉:“还有什么事?”
只见这只比很多雄虫都要高大的雄虫站起身来,将结账用的虫币放在桌上后,轻瞄了一眼地面。
“就算我是废物,也不是你蛮横的理由。跪着,等我离开后再走,否则我会通知管理局来惩戒你口出恶言。”
雌虫张口结舌,可面对血脉与规矩,他不得不屈膝跪下,低着头等古臻走远后,才愤怒的离开咖啡厅,彻底结束这次不愉快的相亲。
……
这里是宇宙中的一个虫族星球,去年三月,随着另一个漂浮星球逐渐接近,侵略战争也开始打响。
古臻就是那时候从地球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
他想,大概是那些高科技武器引起了太大的能量波动,导致自己这个倒霉蛋在插花时忽然被一股力量扯离原有时空,掉落一个新的星球。
在这里,雌虫强大且多,雄虫弱小稀少,社会由雌虫主导,但雄虫的基因素可以安抚雌虫每月一次相当于大姨妈的基因紊乱,因此雄虫的血脉地位凌驾雌虫之上。
很幸运,经过鉴定,古臻被确认为一只雄虫。
也不幸,在鉴定后,古臻被判定无繁育能力。
后经星际婚配姻缘局研究决定,他被划分为次品雄虫,按月领取救济补贴。
从那时起,古臻就在街角开了家小花店,在这个并不太时兴送花的世界默默种起了他在地球时从未见过的绝美花卉,偶尔出门,也是和各种奇葩次品雌虫匹配相亲。
此时……看着这些他辛勤培育的绝美花朵正在遭受暴雨的威胁,古臻恨不得自己有八只手,能赶在暴雨来临之前搬完。
搬着搬着,屋内的电视忽然插播一条新闻,记者正于暴风中采访。
“我们与奥维达星战斗至今,已是最后一战!我方记者打探到,我们最骁勇善战的主将伊尔已经带领一众雌兵准备出发!”
“为防止对方发射航弹攻击主城!政府不得不紧急采取全球人工降雨降雾的方式干扰射程定位,保护虫民!”
“只要熬过这几天,战争得到胜利,一切就会恢复如常了!请各位雌虫加倍细心照顾雄虫,以免在这样的天气中患病!”
“下面本台将对伊尔主将进行连线采访!”
……
端着花盆的古臻,站在电视前,看着新闻连线忽然切到了星际军营中的画面。
画面中的雌虫们整齐划一,各个身姿矫健,而那只为首的雌虫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简单绑在腰后,身上纯白色的戎装与肩膀上挂着无数花花和星星将他衬的气宇轩昂,正在认真检查战斗用的母舰。
古臻看着电视,忽然陷入沉思。
一年前,他穿过来时落在漫无边际的古老雨林里,刚巧一架巡航飞机发现了他,在空中转出一个漂亮的回旋后落地,从机舱中下来一个银发男人。
那天,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用公主抱的姿态抱着跑了很久才送达医院,朦胧颠簸时,都还以为是做梦。
没想到……他叫伊尔,是只雌虫,还这么有名?
想着,窗外忽然响起咔嚓一声惊雷,旋即豆大雨点砸击窗户的声音便不绝于耳。
只见那些被新闻耽搁而没有搬完的花,全部悲痛的低下了头,掉了满地花与叶。
古臻:“……雌虫果然都是祸水。”
……
暴雨,一直持续了三天。
新闻上说或许未来两个月都是这样的天气,直到战争结束。
随着屋内的花朵因为没有阳光而渐渐打蔫,古臻那张在其它雌虫看来尤为帅气的脸,也变得好像秋后的老茄子,又蔫又褶又漆黑。
别说两个月,半个月他辛苦培育了半年的花就都完蛋了。
第七天清晨,古臻哀怨醒来,却发现整个小镇毫无预兆的云开雾散,街头巷尾再次热闹起来,所有虫民都在庆祝。
新闻里到处都在说打赢了胜仗,不过奇怪的是,古臻换了好多台,也没有找到伊尔的消息,大为奇怪。
后来,他还是在晚饭后逛公园,从一些年迈雄虫嘴里听说了有关他的事。
据说,当时战斗到最后,已经接近崩盘,伊尔临时决定违反军规,独自驾驶着太空军航冲入敌营,凭借自己多年来在战事上的骁勇经验,摧毁敌方的总控系统后将敌星主君一举屠杀,致使敌军受创惨重,预计再恢复过来时已远离虫星轨道,二星永无再战之可能。
古臻这才明白,大概是伊尔违反军规,所以即使打了胜仗,新闻也不好播报他的消息。
但不论如何,这位将军都成功延续了历史,奠定了将来,是整个星球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