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伊尔从床上苏醒,看着阳光洒落古臻脸上晃得睫毛底下出现一片阴影时忍不住垂眸凑近,亲昵的蹭了蹭脸颊。
就像做梦。
昨晚被他抱住之后,伊尔又一次感受到属于雄虫的悸动,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到底是谁给他检测说毫无繁殖能力的?
说起来也好笑,后来几乎一整夜古臻都处于神经兴奋状态,活生生缠着他谈天说地,一会儿回忆初见光景,一会儿讲山河湖海,一会儿又说草木医药。
伊尔第一次知道,在古臻眼里,当初用最能保证脆弱雄虫安全的姿势横着抱他是个很不礼貌的行为,让他自尊心受挫,幽怨了一年多。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还会医术,还是很神奇的,摸摸手腕就能判定病症的医术,甚至长在地上的一些草,不需要提取只煮一煮就可以治病。
他受伤的孕腔就是在昏迷的一年间被他治好的……古臻厚颜无耻把给药过程一本正经的讲到天花烂坠,只剩伊尔在一边无地自容。
这究竟怎么开口说出来的呢?
他的雄主,确实是太活跃了点……尤其酒后。
而此时此刻的伊尔,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没有被雄虫直接安抚过的他,现在感觉身体轻松,看看镜子,唇角都是不自觉的勾着的。
他想,也可能是之前在医院人工安抚过,现在情绪平稳,精神力几乎快冲出脑壳,自己组成万千小虫亮晶晶的飞走。
……
值得一题的是,当时在诊疗所时,医护人员拿着申请来的雄虫血,仅仅一滴,放在挥发容器里挥散,吸进身体,就足以让他平稳。
可他,在心底抗拒使用其它雄虫的血进行安抚的同时,却仿佛在迷茫中看到了古臻在面前。
那分明就是来自他的亲昵,贯彻骨髓,也在灵魂的每一寸都刻下了印记。
伊尔心里开始明白,是他捐雄虫血的密集次数太多,以至于覆盖面积已经广到给他自己用了……是又感动,又心疼。
然后,就收到了古臻托人转交的离婚申请,不知该委屈还是愤怒,他一直站在花店门口,等到夜幕深黑,才见古臻醉醺醺的抱着其它雌虫回来。
那一刻,伊尔对未来是没有信心的,甚至有种冲动想把离婚申请给签了,让它生效。
可现在……不知怎的,他又有了点信心,悄悄把离婚申请给收起来,不想让那医生有机会做这个家的雌主。
就算不是虫星居民,没有安抚能力又怎么样?他的血,是拥有达标的雄基因素的,只要想办法找其它雌虫去把他曾经捐过的那些血都弄来,下半辈子足够使用,不至于变神经病。
想着,伊尔拉开冰箱,拿出一根黄瓜……忽然心里又有点嫉妒。
会有多少雌虫用过他家雄主的血安抚?又有多少雌虫在睡梦中享受着他的舒缓?
必须立刻把所有血都拿回来!
想着,伊尔一刀将手下的黄瓜斩断,心头火起。
……
此时,听见咚的一声,卧室中睡觉的古臻被从睡梦中惊醒。
腰酸腿疼的迷茫了几秒之后……掀开被子低头一看。
“!!!”
明明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怎么就搞成现在这样?!
想着自己整个下半生都要因为‘生而为人,不能安抚’而对不起伊尔……古臻整个人都懵了。
他僵尸般的去刷牙洗脸,把自己收拾整齐之后,又做贼似得到处找人——直到在厨房看到伊尔时,缓缓走进去,从身后静静的搂住他。
“对不起。”
正在切菜的伊尔腰身一紧,缓缓停下动作,嗓音也浊了几分,沉声问:“您这是……后悔了吗?”
后悔?
在伊尔身后抱着的古臻,没说话。
扪心自问,后悔是有的,而且是十分后悔。
他有什么能给伊尔的?
要钱钱没有,要命,命也是半个废物。
事已至此,说那些都是白费,只能说——昨晚喝太多酒导致断片,现在脑子是一片空白!就像蛋糕吃了却没尝到味儿,这就很气。
伊尔长时间没有听到古臻回答,低下头,看着自己切了无数次还是大大小小的黄瓜片,沉闷的笑笑。
“后悔的话……您可以,当做没有,我不介意。”
“真的?”
古臻从他身后探头,仔细观察那张看起来十分平静,却明显在忍耐情绪的脸。
“真的。”
明知道自家媳妇儿强大到可以手撕外星人,但每当看他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表情,古臻压抑的恶魔灵魂都会跳动几下。
仍然不喜欢伊尔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的身高,古臻把他转过来,找了个凳子按他下去坐,拢着人问:“给你的离婚申请,签了没?”
伊尔一愣,温顺而沙哑的答:“我这就……签。”
说完,他立刻起身去拿那沓离婚申请,还找了只笔,都拿回来后放在椅子,蹲在地上静静的盯着……他和古臻一样,落笔的时候,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