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员素袍白马的骑将,清秀俊逸,姿态洒脱,跨下的战马更是神骏非凡,一望可知正是浅水清。
“他终于还是来了。”孤正帆喃喃道。
“父亲,杀了他?”孤远影急道。
“不,不急,先进寒风关再说。肉已上砧板,何时动手,如何动手,我们说了算。”
铁骑迅速飚扬至孤正帆等迎接队伍的身边。随着飞雪一声长嘶,所有战马同时扬蹄而起,硬生生止住了强冲的脚步,巨大的冲击性动能转眼间消逝无踪,所有的骑兵安静地停留原地,仿佛从来就没有动过一般,惟有跨下的战马不时发出了几声急促的呼吸。这种动静之间的快速转换,使得寒风关的士兵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诧与骇异。
“不愧是铁血镇的强兵劲旅,骑术精湛,进退有度,佩服佩服。我就是孤正帆,这位想必就是以一支孤旅打得我惊虹天下大乱的浅水清浅将军了吧?”
浅水清微微一笑:“浅水清见过孤大将军,百年征战,只为一统,如今两国终于可以罢却刀兵,握手言和,浅水清不必和孤大将军这等人物战场相见,实是庆幸。”
“不能与浅将军沙场过招,孤某却是深感遗憾啊。”
“不可交手,却可互助,无论是天风还是惊虹,周边都有太多的敌人值得我们头疼。若能携手共对,守望国家,则大事可期。从此以后,天风惊虹为兄弟之邦,两国将领,也当为兄弟才是。”
“理当如此。”
“既然大将军也是一样想法,那就最好不过了。大将军年纪略长,水清当为弟,从此以后就称孤兄了。”
浅水清打蛇随棍上,干脆就和孤正帆称兄道弟起来。历史就是如此的爱开玩笑,几个月前还打生打死的两帮人,到了现在一见面,就已经开始论兄弟了,兄弟之谊一下子变得如此的不值钱,所有的勾心斗角最终都化成了台面上的友爱互助。
孤正帆闷哼一声,显然是不屑于收浅水清这么一个“小弟”,却终于还是扬起右手。
军中长号呜呜响起,那是在向寒风关内通知,他们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号声一路绵延,直传回寒风关内。
寒风关大门全面开启,惊虹军旗放下,重新升起的,是天风,惊虹两国共同的军旗,巨大的浅字和孤字分左右招展,两列骑兵再度从寒风关内冲出,分列两侧,此时,孤正帆已经与浅水清并肩而立,一起向着寒风关内走去。
虽是并肩同行,这两个人的心中却各自打着算盘。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观察对方的神态,举止,气度从容,却暗中警惕。
孤正帆知道浅水清既然敢来,暗中就必定有所依仗,浅水清也知道,孤正帆就算被迫同意协议,只怕心里也另有打算。不过他们都是脸上挂着笑,怀中揣刀子的人,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会轻易就把底牌掀出来。孤正帆胜在这里是他的地盘,浅水清则胜在他已经掌握了整个惊虹,就算对方要动手,也会顾忌多多,绝不会在太多人面前除掉自己。
因此这两个人都在彼此担心,算计对方,又防备着为对方算计,口中却是称兄道弟,态度热情,仿佛之前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
“有一件事情,孤某到现在还是很不明白,既然今天将军来了,又以我为兄,那么还想请将军为我解惑。”孤正帆貌似随意道。
“孤兄尽管问。”
“为什么要提议寒风关自立?”
“打不过孤兄,只能如此。”
孤正帆仰天哈哈长笑:“浅水清啊浅水清,我没有小看你,你却小看我孤正帆,这可算是做兄弟的道理啊。当初你以一支孤旅,都能在我惊虹纵横来去,怎么如今坐拥天下,反而对一个小小寒风关无能为力了呢?寒风关之险,针对的是天风而言,其后方防御其实薄弱不堪一击,你若亲领大兵,与暴风军团夹攻此地,我孤正帆自问没有胜算。但为什么你要一败再败?”
“坐拥天下的,是野王,是梁王,但不是我浅水清。”浅水清不动声色的先指出孤正帆的一处语病,然后才回答道:“大将军当也明白,指挥大军作战,与指挥小部队作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大军作战,攻城夺地,抢关占要,不以一城一地得失为己念,需要顾虑的是整个战略大局。水清虽在战术指挥上略有心得,但在整体布局方面依然欠缺火候,不能与孤兄这等人物相提并论。拿下霸业城后,惊虹国中百废待兴,繁琐不断,光是处理这些事就让小弟我头痛欲裂,因此军事上的指挥略有不到,也是正常而自然的。为天下黎民苍生计,尽快恢复和平,还百姓一份安宁,我就只能做这般选择了。”
“为天下黎明,还百姓安宁……”孤正帆颇为玩味的咀嚼着这两句话,脸上露出诡异的色彩:“我没想到,浅将军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人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百姓都能有福。”浅水清正色回答。
“可我惊虹百姓死难无数……”
“天意弄人,形势所迫。”
“这么说来,将军是坚持对我寒风关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得喽?”
“正是。”
“好!希望苍野望也能相信你说的话吧。”孤正帆冷笑道:“浅弟,寒风关离此还有十里地,咱们要加快进关了。我听说飞雪是天鬃马王,不如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我的这匹马……叫踏雪。”
“希律律!”飞雪一声长嘶,显然是对孤正帆爱马的名称表示出极度不屑。它四蹄扬起,冲着寒风光狂奔而去,孤正帆策马扬鞭,紧追其后。
望着浅水清洒脱飘逸的背影,孤正帆眼中的杀机却是越来越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