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白痴年年有,大亨流年不利,今年落在自己头上了。
“的确很可笑,金额可笑,能想出敲诈大亨这个计划的人,同样可笑。”大亨刚刚成名的时候,的确有很多黑道高手觊觎他的巨额财富,屡次要在他头上打主意。结果那些人除了死在保镖们的枪下,就是至今为止仍蹲在港岛、美国、欧洲的黑牢里,除非天下大赦,否则他们将一辈子待在里面,直到自己死或者大亨死为止。
大亨有钱,更重要的,他有势,大到常人难以想像。
“对方是谁?又是意大利那帮贼心不死的黑手党吗?”据我所知,黑手党幕后党魁落网后,下面的十一个势力分支已经各自为战,从不拿江湖规矩当回事,一味疯狂蛮干。能够挑战大亨权威的,细数起来,也就是他们最有可能。
“电话信号来自太平洋上空的‘美星一零一号’通讯卫星,连五角大楼方面的超级通讯搜索网都无法捕获信号来源。大亨正在调集资金,准备应付这场莫名其妙的灾难。当然,他对任何事都是做两手以上准备的,付款的同时,也做好了屠杀的准备。”
敢于挑战大亨的权威,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十五亿美金的数目,大概占大亨总资产的十分之一,他要在短时间内拿出这些钱,并非难事。
已经有僧人起床清扫积雪,只是此时的枫割寺上空,似乎覆盖了一层看不见的阴云,到处死气沉沉。
张百森拍拍我的肩:“风,别太担心,邵黑的‘传心术’是家族里历代祖先的真传,不会给关小姐带来任何伤害,况且,他只是用本身的思想意念驱使关小姐动笔,类似于极其高明的催眠术——”
他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我感激地笑了:“我知道。”
大亨的到来,又一次为我的北海道之行掀起了诡谲的波澜。就算有人电话勒索他,何必再赶到枫割寺来?是亲自来接关宝铃吗?
我没有听到直升飞机的声音,走出寺门,才发现雪地上停着一辆加强型防弹奔驰车,车后一道孤零零的轮迹仿佛来自天边,从盘山公路上迤逦而来。黑色车身,落在漫山遍野的白雪背景下,如同一只陷入困境的甲壳虫。
比起上一次剑拔弩张的大阵势,这一次大亨的轻装简从,让我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
奔驰车的后门打开,大亨一步跨了出来,头发略显凌乱,步子也又大又急。
张百森奇怪地“嗯”了一声:“好久没见他这么狼狈了,难道勒索案有这么严重?”没有精明强干的随从,没有贴身秘书海伦小姐和保镖,他孤身前来,的确跟从前的出行方式有所不同。
“风、老张,这一次要打搅你们了——”大亨鼻翼两侧的“权势斗杀纹”时隐时现,虽然来得狼狈匆忙,但眼睛里的两道精光仍在,跟我握手时,五指依旧力道十足。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此刻对待我跟张百森的态度,不亚于去白宫会见美国的高层政客幕僚,我们应该感到非常荣幸才对。
天地苍茫一片,朔风乱吹,我们根本没有落座详谈的心思,一边匆匆向寺里走,大亨一边开门见山:“勒索案发生后,对方在电话里开价十五亿美金,不过要挟对象并不是我,而是——”
我敏锐地意识到,勒索案与关宝铃有联系,只是不好打断他。
“对方说,已经掌控了宝铃的性命,一个月内如果不能平安拿到钱,就让我等着给宝铃收尸。”大亨走得太急,猛的咳嗽起来,嘴边喷出一道又一道白雾。
如果他在商界、政界的纵横决荡可以称为自由驰骋的千里马的话,现在,他这匹绝世良马已经彻底疲倦,再也无法“志在千里”了。
一提及关宝铃,我马上意识到勒索案与獠牙魔的牙蛹诅咒,其实是相互关联的一件事,对方制造车祸的目的,不过是想留住关宝铃,然后通过她来间接控制大亨。
“一个贪恋人间富贵的獠牙魔?到底是人还是妖?”我不免有一阵小小的困惑,随口命令横巷里扫雪的一个年轻僧人:“快去请象大师集合寺里的高手,到我院子里来,有事商量。”
对方能够控制关宝铃,必定不会走远,说不定会再次发难对付大亨。所以,我需要调动枫割寺里的人手,在小院四面形成警戒圈,保证大家的安全。
僧人丢下扫帚,快速向北面洗髓堂方面跑去。
“宝铃还好吗?”大亨看着我,灼灼的目光仿佛要一直扫描出我心底所有的**。
“不太好。”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躲闪。如果决定把关宝铃留在自己身边,这种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峙局势便无法避免。
“怎么?车祸留下了后遗症?”“权势斗杀纹”又在巍巍耸动,像是悬在半空中的两柄利刃。他的身高比我略矮,但身体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弥补了这个不足,甚至当他提高音调咄咄逼人地追问时,让我又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不,是獠牙魔的诅咒——打勒索电话给你的人没有说错,关小姐的生命的确只有一个月。”我冷静地娓娓叙说,把他的逼人气势无声化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