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晴懒得跟他抬杠,等吉普车慢慢驶近,这才算是看到了,前方果然有条河,应该是青江的支流之一,可岸边却不像叶锋说的那样是户人家,而是一处很多年前就废弃的旧码头。叶锋见状,赶紧将车灯熄灭,把吉普车停在路旁,居高临下地观察着。
河岸边是条蓝白相间的货轮,规模中等,船体上写着“乘鹏远洋公司”等字样。
甲板上集装箱堆成了山,工人们正冒雨干活,两两一组,将大集装箱化整为零,顺着破木板铺成的栈桥,搬往岸边的码头仓库里。
“不对呀。”肖晴很快皱起了眉毛。
“什么不对?”叶锋问道。
“这个乘鹏远洋公司,早在五年前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当时我还在上警校,这件事可是传得人尽皆知。”
“不就是倒闭了一家公司,至于人尽皆知吗?”叶锋不屑地说道。
肖晴却是有些得意地答道:“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如果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你就应该知道,青城之所以能迅速起步,靠的就是绵延几百公里的海岸线,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党和政府的号召下,青城涌现出第一批靠搞海上运输起家的大富豪,当时的七大码头,龙盘虎踞,各领风骚,据说每年挣的钱,堆一块能把浅水湾给填平了。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国家发布政策,无论是税改还是航道管制,都给海运造成了不小的阻碍,很多人不懂得变通,很快就被时代的浪潮拍死了,唯独乘鹏依靠过人的胆识和气魄,选择在夹缝里求生存,艰难度过了十年困难时期。”
“那不是挺好的吗?这么大的企业,怎么就倒闭了?”叶锋越听越好奇了。
“你听我接着往下说呀,这就得联系到三个和尚的故事了。”
“内斗?”叶锋猜测道。
“聪明。”肖晴打了个响指:“要不怎么说这人要是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呢,本来好好的一家民族企业,却因为决策层的矛盾,演变成永无止境的内耗,最终一派战胜了另一派,不过却只能是惨胜,等董事局重新洗牌以后,由于发展需要,被迫吸入了大量第三方资金,哪知新来的债权人是个二把刀,只经营了不到三年,便把乘鹏送进入不敷出的深渊,所以那些大小股东只好树倒猢狲散,忙着找下家去了。”
“做企业本来就是这样,有辉煌就有落败,适者生存罢了。”叶锋听完这个故事,伸手轻轻摩挲着下巴:“那这就奇怪了,一家倒闭多年的企业,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而且是这种恶劣的暴雨天气加班加点?”
“这就是我一开始的疑问。”肖晴看着他,思维卡壳了。
她是个刑警,她的职业要求她,光能打是不行的,还要具备足够的刑事侦查能力。
叶锋透过后车窗看了看,郭威那几个弱鸡,貌似已经跟丢了。
“走,下去看看。”叶锋说着,就要拉车门。
“哎哎,你干嘛?”肖晴吓得一激灵,赶紧拦住他:“你疯了?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对方来者不善,咱俩连个后援都没有。”
“瞧你吓的,我又没说要硬闯。”叶锋拍拍她的肩膀,压低音量:“我都看清楚了,七点钟方向的草垛里,有个暗哨,脚都露出来了,还在哪儿趴呢,九点钟方向,一样的套路,就是藏得深了点不容易被发现罢了,你再看仓库周围,抛开四个角落站岗的不谈,少说也有十几号巡逻兵,下这么大雨,他们不在屋里好好呆着,跑雨地里淋什么?说明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什么问题?”肖晴好奇道。
“猪脑子啊你。”叶锋一回头,拿手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瞪着眼:“肯定是走私,这还用猜?你警察怎么当的?”
“我……我是刑警,又不是海关和缉私队的。”肖晴有点委屈地撅起了小嘴。
“别强调客观理由。”
“本来嘛。”
“瞧瞧,瞧瞧,又出来一批,看这进度,估计得搬到明儿早上去。”叶锋直勾勾看着她:“赌一把怎么样?”
“赌什么?”
“赌箱子里的东西,要是违禁品的话,还是原先那个彩头,你亲我一下,要不是的话,我亲你一下。”
“滚!”肖晴脸刷地一红,粉拳使劲砸在叶锋肩膀上,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把你那套流氓嘴脸收一收?”
“你就说敢不敢吧,别那么多废话。”叶锋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又笑眯眯道:“晴妞,你这胆子要是跟你的胸部一样大就好了,你可要搞清楚,我这是给你制造机会呢,万一真是条走私船,那就是石破天惊的大案,你依靠这桩功绩,肩膀上多颗星星跟玩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