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多了一股子香檀木的味道。
可见来的那一批用具的用料之好。
愈是风平浪静,云缚安越能感觉到其中搅乱的风暴,越是清醒至极。
桃花清早便想着主人,不肯待在竹园。
独活起得早,每日阳光照见风路过的地方,她都会将槛窗关得严实,怕扰了自家小姐的安睡。
然后在不透风的角落,将雕花槛窗开一条缝,让微风入这殿中来,换换气。
十字瑞兽风铃有一点小风便传来悦耳的清脆之声,这还是原来谢家婶婶给自己的回礼。
桃花便是从那小角落一跃而进,浑身还带着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气息。
因着云缚安有洁癖,天气逐渐炎热,这桃花每隔四五日就要玩一次水洗个澡去去暑热了。
云缚安在床上还懒散地不愿意动。
寝殿的墙壁上挂着云缚安的新字。
洒墨自然,遒劲有力,气势浑然自成。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经过上次一事之后,云缚安便将灵玉摘下,放在床头,压着洒金笺。
从前的时候,玉是作为巫术的载体所存在的,很多远古部落的人相信玉有灵性,可以帮助人们实现愿望。
鬼神之说,云缚安不得不信了。
洒金笺上面是“虚室生白,吉祥止止”。
字迹乖张,笔走龙蛇,鸾翔凤翥。
三事局送来的黄花梨置衣架果然方便,每日这些衣裳一类的穿戴都是经由独活和绿萼两人仔细打理过后,按照穿衣的顺序置放在衣架上。
大约是顽皮,桃花猛地一跃进来,本有分寸,结果冲劲没把握好。
把衣架直接撞翻倒地,今日还未挂上衣裳,只摔落了几个小零件。
云缚安有些无奈:“绿萼——”
声音拉长,这大约是一日中云缚安最好说话的时候了。
绿萼进来脸上带着笑意,瞧见四下零落了些木榫,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要送去三事局修一下吗?奴婢对于木工事,并不精通……”
云缚安懒懒望过去,屏座直榫和栅板边榫被摔出来了好些个。
雕花虽脆弱,却也无大碍。
独活上前将这些小零件都归于一处,打算送去三事局。
正好小姐对陈善感兴趣,借机会可摸清此人的底细与弱点。
平日风雅事做尽,寻香,听雨,拾花,品茗,候月,对弈。
云缚安差点都忘记自己幼年对木匠活情有独钟,甚至因此找了不少书籍查阅。
“放那吧,左右也是无事,等会起了便当个乐子也无妨。”云缚安复又阖眼。
脑中镜花水月走马观花一般过了许多人影。
年幼时谢娘子总是会帮着云怀和云恪照顾她,虽说脾气不好,人似乎也不爱笑。
但是能陪着云缚安一齐玩木榫。
云缚安睁开眼起身,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谢婶婶了。
地上铺有地毯,她席地而坐。
拿起屏座直榫便开始研究其中结构,情景熟悉,云缚安愣了一下,小时似乎也是谢婶婶帮着自己收拾这些木榫。
她手微微一顿,怅然一笑。
随即便开始认认真真拼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