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承,你陪着你妹妹去把云怀带回来吧。”
“好歹是你妹夫,是你妹妹日思夜想的夫君,这个时候若是我们都不支持真真,真真心中也一定会非常痛苦……还不如让她早点瞧见了,踏踏实实地放下才好。”
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年谢家和云家联姻这回事情,是云怀主动上门求的。
云怀年少将军,又懂礼仪,谢家上上下下都喜欢,况且原先谢国公同云家长辈关系甚笃,看着云怀长大,也是喜爱。
谢秉真也以为,两人成亲之后能安稳过日子,可元国自建成以来,无论是式微还是繁盛,大大小小都有战乱。
云怀身上也有推不掉的百姓大义。
谢秉真却觉得云怀连自己的小家都未曾顾好,又何必给自己戴如此高帽。
待到云赋致五岁时,云怀带回了陆谪之后又出征,谢秉真一气之下也回了娘家。
事到如今,谢秉真仍然盼着云怀能从战场上凯旋而归,守护二人的小家。
只是可惜了。
她不会再见到了。
一个多月的行程,谢秉真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累死了四匹马,这才到了边关。
身上淋湿的衣裳早已风干,整个人就像是经历过什么劫难一般,再不复往日的美好容颜。
只剩下一副枯槁模样。
云蕤自上次云怀死后,连日未曾睡过好觉,同陆谪和两个皇子分别又参与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因为有援军,鲜有败仗。
只是云怀的死去,让云蕤一夜之间苍老无数,如同垂暮老人一般。
谢秉真来的时候,全然不顾军中规矩,差点同军士起了冲突,云蕤及时赶到的时候,将士们才知道,原来她便是云怀的夫人,谢秉真谢娘子。
一路风尘,谢秉真只想求一个真切的答案。
可到了地方,却愈发不敢正视自己心中的自我欺骗。
棺材是上好的沉香木,可保尸身百年不腐,漠城的百姓们知道云将军的离去,自发募捐,才有了这万民上书陪葬。
谢秉真踉跄到棺材前猛地跪下,手却颤抖着不敢解开,眼睛早在路上哭的红肿,现下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风干被咬出血的唇,苍白的面颊,眼眶红肿血丝遍布。
周围的人都静默地不出声。
陆谪站在谢秉真的身后,十分晦涩地开口:“谢夫人……”
谢秉真似乎有了勇气,两手即使是颤抖,却仍然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去拉扯这覆面的白布。
万般艰难揭下之后,谢秉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前发昏,瘫软在地上。
真真切切是她魂牵梦萦日思夜想的人。
陆谪连忙接住谢秉真,才发现她已经开始起了高烧,浑身发烫:“侯爷,谢夫人发烧了!”
军医急忙赶来,陆谪一把抱起谢秉真就往帐中去,又是针灸用药。
一直忙活到半夜,凭着谢娘子底子还算不错,这才挺了过来。
云蕤心中也是万般悲伤,但是不肯表露,唯恐乱了军心。
“陆谪,将此物交予你的母亲。”云蕤眼中盛满了悲伤,“这是阿怀死之前在胸前藏的物件。”
是一柄玉簪,祥云簪头,很是粗糙。
还没来的及打磨,但是此簪水头极足,很是透亮。
听说每次云怀去请谢夫人回家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亲手做的物件。
想必若是云怀此次未曾出事,这件就是他要送予谢娘子的。
只可惜……陆谪打开一同递来的信笺。
只有一句诗。
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