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叶崇明,等着他的示下。 叶崇明微眯着眼看了龚家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走吧。” 一行人跟着叶崇明走出了龚家村,叶崇明这才吩咐巫庆平道:“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去村里问一问是什么情况。” 龚家村位于山坳里,龚大牛家中茶园最多,算是龚家村的富户。村中其他人家也有少许茶园,往年都跟着龚大牛家一块儿卖给叶家。因为茶田面积小,大家还靠打猎或种植、采药为生。 村里还有杂姓,且贫富不均,整个村也不是铁板一块。只要给钱,不怕打听不出消息。 巫庆平往年都来这里收茶,跟这里的村民都打过交道的,自然知道村里的情况。 他答应一声就往回走,一盏茶后他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跟叶崇明道:“老、老太爷,有外地茶商先我们一步过来收茶,给的价钱还挺高。本来如果这样,龚家村的人是不卖给他的,但他造谣说……” 他看了叶崇明一眼,没敢说下去。 巫庆平以前跟着叶鸿昌来过这些村子,路比较熟,对各村的情况也比较了解,这才被叶崇明叫了一起来。 他并不知道孟呈炜其人其事。只以为有外地茶商捣鬼。 “说!”叶崇明沉声道。 “那人造谣说,咱们叶家的茶坊出了大问题,赔了很多银钱。现在根本没钱收茶。就算明年把春茶收齐,也填补不了窟窿,到时候他们的茶就得打水漂。” 巫庆平说到这里顿了顿:“为了这个,龚大牛派他儿子特意出山一趟,去咱们收茶的地方打听,发现咱们果然不是给现银,而是给茶币,还要求大家去官府签红契,龚大牛就鼓动村里人都答应把茶预订给了那外地茶商。” 叶崇明的脸沉了沉。 虽说心里已预料到这事肯定是孟呈炜捣鬼,可证实了这事,心里还十分窝火。 而且龚大牛明显是拿了刘启林的好处,他儿子才会这么曲解事实,否则就不会这样跟村里人说叶家的情况。 随行的人也很气愤,低声咒骂了几句。 “走吧,回别院。”叶崇明道。 巫庆平一愣:“王家坳不去了?” 叶崇明摇摇头:“龚大牛担心咱们记恨报复他,肯定会联合王家坳一起的。” 巫庆平点点头,很赞成叶崇明这猜想。 王家坳离龚家村不远,两个村还互有通婚。龚大牛的母亲就是王家坳的。他既得到了消息,并坚信不疑,那肯定会通知王家坳的人。 “我还是去走一转吧,万一呢。而且往年咱们都买他们的茶,今年如果问都不去问一声,他们转过头来反说咱们毁约,于名声不利。”他道。 叶崇明也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他御下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作为新人他会提点。但巫庆平当了这么多年管事,如果这一点都想不到,或不愿意辛苦,装作没想到,叶崇明会另外派人去王家坳。但这个巫庆平以后想要往上升就难了。 “成,我让孟吉和一个护院跟着你去。”叶崇明道。 当即他点了个护院,跟着巫庆平一起去了王家坳,叶崇明自己则回了别院,途中派了周祥和两个护院去了附近一个已经订了契约的村子打探情况。 他想知道那些谣言是否已传到那边去了,而那些村子园户的反应又是如何。 等到天黑时,周祥和巫庆平两批人同时进门。 “怎么样?”叶崇明歇了半天,还是一脸的疲惫。 年纪大了,就是恢复得慢。 巫庆平是管事,地位高些,率先开口:“王家坳果然跟龚家村一起把茶预订给了那外地茶商了。跟您猜测的一样,是龚大牛去劝服的他们。” 跟着巫庆平一起去的那个随从大概是受了些气,满脸气愤地道:“哼,这个龚大牛真是没良心。当初他家老爷子生病,还是老太爷派了郎中来给他爹看病,这才多活了好几年。这会儿不光自己背叛咱家,还去劝王家坳的人一起,白眼狼!” 叶崇明没理会他。现在说这些话都没用。 他转眸看向周祥:“你们那里怎么样?” 周祥道:“那些人应该今天才开始来预订茶叶的,他们从这东城山脚开始往上走,先去的龚家村,再去了王家坳,然后再往南边去。我们到半山村的时候,他们才刚刚进村。” 这些人的路线正好跟他们倒着来。 要不是他们动作快,先从园户多的大村开始,恐怕还真会给他们抢走一些园户。 叶崇明严肃起来:“你们看到他们了?姓甚名谁?” 周祥开始没提及名字,是因为巫庆平和另一个管家在这里,他不知道老太爷愿不愿意让他们知道孟呈炜一行人的存在。 这会儿叶崇明问起,他道:“远远地瞧了一眼。为首的穿着绫罗绸缎,三十来岁年纪,叫刘启林。随行的还有几个随从、护院打扮的人。” “刘启林!”叶崇明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果然不出所料,是孟呈炜的人。 “半山村的人怎么说?”叶崇明又问周祥。 “他们半信半疑,也争执不休。有人说您对半山村有恩,那茶币也能兑换,还有利钱,不愿意要茶币要现银也可以,可见叶家并不是没钱。反正契约都签了,而且还是红契,里正大人不光愿意作保,还愿意去官府立契,可见那姓孟的说的都是谣言。” “刘启林知道我们已预订了茶叶,他们怎么样?”叶崇明问道。 “哼。”周祥嘲讽一笑,“他们听村民说咱们先他们一步订了茶,就傻了眼。” “因为签了契约,还是红契,他们知道就算说得天花乱坠,给再多的钱,村民们也不可能再把茶卖给他们了,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我给了几个铜板让村里的小孩儿去偷听他们谈话,那两人打算不跑了,随便找个地方呆着,后天再回去跟孟呈炜说,他们走了七八个村子,这些村子的茶都被叶家用茶币预订去了。他们尽力劝说,那些人也不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