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这几天左思右想，一直在回忆当初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种财政司司长中饱私囊的事情。但她那时候毒发休养了一年多，后来接掌监察院，又没怎么和财政司打过交道。她倒是确实记得她执掌监察院的时候财政司的司长并不是现在这位格登大人，但她那时听说的是前任司长辞官回乡了。
这样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只是芙蕾坚信一点，那就是不管格登大人是怎么回事，至少波旁丞相不是跟他一伙的。只是波旁丞相最近的态度实在暧昧，芙蕾只得带着宝慧，以探病的名义去了丞相府。临走前若泽说了四个字：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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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是制式建筑，历任丞相搬进搬出，都不能改变其大概结构。不过政务院建造司每年都会来定期检修，每二十年会进行大的翻修，确保一任又一任的丞相能住得舒心。
芙蕾进了丞相府，前来迎接她的是莉莉。芙蕾知道莉莉一向住在波旁家的住宅，看到她出现在丞相府，开始怀疑波旁丞相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莉莉神色十分正常，也没说话，就领着芙蕾和宝慧往花厅走。临到要进门，才低声说了句“讲实话”。
芙蕾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进了门，和看起来精神抖擞的波旁丞相见了礼，便在波旁丞相对面的位子坐下。莉莉奉了茶上来，便把宝慧也带出去了。
芙蕾有些心慌，她本来是来探病的，只准备了些探病的说辞，但现在波旁丞相连病都懒得装，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两人对坐喝了半晌茶，芙蕾杯子空了好久了，依旧没想到要怎么开口。她每次面对波旁丞相，就有莫名的压力，也不知道为什么。
波旁丞相轻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微妙。
芙蕾听波旁丞相咳了一声，就顺嘴把之前准备的说辞说出来了：“丞相要保重身体。政务院公事繁忙，还需要丞相主持大局。”
波旁丞相似笑非笑地看着芙蕾，慢悠悠地开了口：“臣倒是听说政务院最近一大半人都在放假，所以也偷了几天懒。”
芙蕾当然知道波旁丞相指的是什么事情，但也只能干笑几声。
“陛下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芙蕾早有准备，立即噼里啪啦把范的调查结论说了，又谈了她接下来的打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说完才觉得不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来参加考试的。
波旁丞相认真听着，没插话，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待芙蕾全说完了，他才露了些笑意，称赞道：“陛下确实厉害，能查得如此快又如此详细。”
芙蕾从没听波旁丞相这么夸过自己，正高兴，却听波旁丞相又说：“那陛下觉得，格登就是这次的主谋了？”
这问题颇有深意，芙蕾仔细端详了波旁丞相半晌，点了点头。
波旁丞相露出了这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那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格登呢？”
芙蕾本来是打算把所有人都交给法务司，让法务司按律法处置的，但被波旁丞相这么一问，芙蕾不禁开始考虑这种做法是否欠妥了。
毕竟格登大人也是重臣，身份摆在那里，家族势力大，好像跟波旁丞相、白元帅、罗德总长也都关系不错的样子。
“我会让他辞官还乡的。”芙蕾斟酌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她觉得大家都能接受的答案。
“陛下还是太心软。”波旁丞相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芙蕾让他很伤脑筋，“而且，陛下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臣吗？”
芙蕾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看波旁丞相并没有起身揍她的打算，才微微松弛下来，突然想起若泽的“畅所欲言”和莉莉的“说实话”。
“当然有啊。”芙蕾语气轻快，“格登司长一直跟随着丞相，要说他有这么大的举动而丞相完全不知，我想谁都不会相信。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其他人没有办法左右。”
波旁丞相闻言轻笑了一声。
芙蕾立刻知道自己又弄错了，只得换了种说法：“其实丞相早就知道了吧，只是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到哪种程度。如果我真的不成器，丞相最后也会力挽狂澜，把他们一网打尽。”
波旁丞相叹了一口气。
芙蕾已经把自己想到的两种可能都说了，看波旁丞相还是不满意，略一思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喝道：“丞相，你知情不报，管教下属不严，该当何罪！”
波旁丞相瞥了一眼芙蕾拍在桌上的手，语气淡然：“陛下，手疼吗？”
当然疼。芙蕾内心简直在流泪，可这样软硬不吃的波旁丞相，她确实没有办法，只能弱弱地说了句“你到底要怎么样”，因为手疼还带点哭腔，听起来更像是晚辈在对长辈撒娇。
波旁丞相长叹一口气，带着某种“你要是我孙女我就打死你”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陛下，没有人在旁边给你出主意，你自己就没有主意吗！”
芙蕾茫然地看着波旁丞相。主意不是都说完了吗，还不够？到底要说什么啊！
大概是芙蕾茫然的表情太真挚，波旁丞相又叹了口气，终于投降，低声自语：“我怎么会蠢得以为终于出了个霸主。”
芙蕾终于明白了。大概是她拉拢身边人的效果太过显著，又有一双血瞳，让波旁丞相以为她是个深藏不露像圣王云苍一样的霸主，所以对她期待太高了。
“我是芙蕾？雅塔。”芙蕾表情认真地盯着波旁丞相，语气十分严肃。
波旁丞相一怔，突然站起身，动作优雅地向芙蕾行了一个礼，回应道：“是，陛下，臣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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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里的事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波旁丞相重整了政务院，把积压了好几天的文书全部处理完毕。罗德总长亲自监督法务司审理这桩大案，法务司夜以继日地工作，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把案件审理完毕。白元帅借出了手下的全部人手，协助罗德总长执行判决结果。
只是最后，该怎么处理格登大人，成为了一个难题。按照法务司的判决，格登大人要被处以枭首之刑，但最近有源源不断的请愿书递到芙蕾面前，请求特赦格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