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远处传来锦衣卫的声音,人群窜动,火影绰绰,窦千户先到了,见地上的戾太子,骇然道:“这就是煞神?”
展越点头:“把他秘密带回去,不得让其他人知晓。”顿了顿又道:“不得虐待。”
窦千户躬身答了一声“是。“忽地抬头藐了展越一眼,心中一动,老大把贼都抓住了,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似乎也不是怒,更不是喜,有些茫然,还有些怪怪的……
这是怎么了?
窦千户怔忪半晌,终于想起了,周夫人!对了,那个相府寡媳去哪儿了?
“老大,那个……”
“去吧!”展越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截住他的话头,摆了摆手,语气里竟说不出的疲乏。
窦千户不敢多说,带着人把戾太子押了回去。
展越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许久,转过身来,晓明初开,带些薄雾,仿佛万丈红尘里的勾魂使者,牵引着他一步步走到了悬崖边上,清风吹得飞鱼服瑟瑟,那个月白牙的女子,就这样消弭不见?
他眼眸里闪出几分迷茫,他不过校官出身,父亲是吏部的低等主簿,是当时做雍王的皇上慧眼识英雄,提拔他于微末之间,在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时候,那个如玉的少年俯下来,拍着他的肩头道:“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要努力!”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宫婢出身的皇子,挣扎于虎狼环伺的皇宫,所以,我们要努力!
康元末年,九龙夺嫡,血风腥雨里,他与雍王并肩战斗,谋算、暗杀、伏击……唯恐家眷所累,美人陷害,甚至从来不碰女色!
他对皇上的感情,甚至超越了忠君爱国,就像那个少年终于龙登大宝的晚上,对他坦言:“展越,你知道吗?这世间我最信任的人,不是太后,不是宫妃,不是朝臣,而是你!兄弟。”
兄弟……
展越抬起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刀茧,皇命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里,成为了一种本能,这种本能让他不过微微迟疑,就选择了戾太子!这是他从来没有犹豫过的选择。
可是……
展越俯下来,薄雾遮挡着悬崖峭壁,横斜里会伸出苍松藤萝,那个女子就这样消失了,她……
她……
展越接触的女子不多,感觉她就象白蛇传的妖精,呼啦啦冒出来,被法海擒住,如今镇压在了雷峰塔前,而自己现在站在塔前,竟生出几分诡异的庆幸。
因为勾心引魂的妖孽被镇住了,他就可以安然地再走下去,皇上是不会怪他的,戾太子就是最大的收获,即使朝臣找麻烦,也会有堵嘴的法子,他只会受到奖赏,提升……
可是为什么这样空落落的伤,仿佛失掉了什么,再也追不回来了。
“喂!”
展越低头,忽地瞳孔放大,宛如见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