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罗安妮压根对教学生没什么大的兴趣,对于立志让村里多出几个大学生这样的目标,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觉悟,之所以这么主动,完全是因为刘砚。
她自己还有另外一番解释,那就是山里的生活实在是闲的蛋疼,与其闲着,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反正也是打发日子。
总而言之,她果然说到做到,拿出了巨大的决心和毅力,每天有样学样地瞧着刘砚怎么备课,怎么讲题。
罗安妮一直对自己的将来没什么计划,或者说很模糊。
好像自从上高中起,她就一直活在烦恼和仇视当中,没什么太大的梦想,甚至连高考都抱着随性的态度,舅舅好容易托关系帮她弄了现在学院的补录生名额,否则她连心仪的大学都上不了。
严格说起来,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爱好,每天吃喝玩乐,过的很是浑浑噩噩。
就连谈恋爱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反正她有的是钱,模样也不差,不管走到哪里,很快都能成为人群里的焦点,那些英俊出色的男孩子总喜欢围着她转。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这里她没有钱,而且就算有钱也派不上什么太大的用场,她的模样在村民那帮人的审美里可能还不及杜鹃。
在这里她就是个极其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没有人对她另眼相看,人们对她的态度很坦然,对就是对,错了便是错了,不会因为她有钱而有半分宽容优待。
她的数学一塌糊涂,重拾初高中课本,只能勉强能讲讲英语课本,但尽管是这样,已经帮了刘砚很大的忙。
小半个月过去,她这个半路支教终于做的有模有样。
刘砚很感激她,抽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瘸一拐地指挥他的学生搬来画架,手把手教她素描。
罗安妮兴趣不大,勉强耐着性子听了会,就急不可耐动手,参照着他以往的作品,在纸上画出一个别别扭扭挂着阴影的正方体,远看像一堆黑乎乎的随手涂鸦,近看四不像。
她实在觉得没劲,就扔了笔,一眨不眨看着刘砚画。
刘砚捏着炭笔,在纸上沙沙作画,忽而画上个大轮廓,忽而又挑一处涂画阴影,看起来蛮有规律。
罗安妮发现刘砚的手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连指甲盖的形状都长得很漂亮,遗憾的是却不怎么细腻,布满老茧。她暗道一声可惜,不过想想也是,任何天生丽质的人在这种日复一日乡间生活的蹉磨下,那完美总是会被消磨殆尽。
她忽然听到学生嘴里发出的啧啧惊叹声,从思绪当中回过神,转头看到刘砚的画架上,一个表情生动的姑娘跃然纸上。
柳叶眉,桃花眼,小巧的鼻子,嘴角勾起一个贼呼呼的狡黠笑容,看起来古灵精怪,可不就是她自己?
她欢喜地站了起来,打开夹子抽出了那张画纸,放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看,连声音里都带着笑:“天哪,你怎么画的,好像我自己?”
她突然对画画又有一丝兴趣了,缠着刘砚再画一幅。
刘砚微微一笑,“好,那就再画一张。”
这次画的是他的学生,十六岁的男孩子还没长开,五官青涩,坐在板凳上规规矩矩的,脸上挂着懵懂憨实的笑意。
刘砚的作画工具很简陋,没有素描纸,不过是一根炭笔加寻常的纸张,却画的很快,只用了十几二十来分钟,一副肖像画便完成了,五官很传神,不能说多精致细腻,但只消一看到那画,立刻就能让人点出那人是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