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原没有停下,也没说话,依然是在写字,秦若虽然急促,可是看到何牧原雷打不动的样子,很想让他停下来,可是也不敢造次。』何锡麟也上来了,却是连忙拉住秦若。
低声道:“有什么事情别急,等老祖宗写完。”
秦若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断别人是极其不礼貌的,虽然心里着急,也只能耐下性子等着。
何牧原不急不躁,慢慢的写完一张纸,然后收了笔,仔细的端详了半天,似乎有点不满意,不过却也没继续下去,把毛笔放到清水里洗了,挂起来,才回头看着秦若:“坐吧。”
秦若哪里还能坐的下:“老祖宗,我们家老祖宗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何牧原坐到自己的太师椅上,慢慢的看着秦若笑道。
秦若一愣,张了张嘴,却又闭上嘴,过了一会才说道:“老祖宗最近很不耐烦,似乎对什么都烦。李夏怡现在都不敢造次。”
何牧原看着秦若呵呵一笑:“人都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也是人之常情,谁说你们家老祖宗就不食人间烟火?难道他就不能有个不高兴的时候?”
秦若愕然,却依然皱着眉头:“可是……可是……我们老祖宗从来都……从来都……”
何牧原摆摆手:“不用担心太多,我们几个老东西天天在一起,他若是有什么不妥,我们自然可以看得到的。放心吧,太清老儿的日子长着呢,死不了。”
秦若心里本来是说不出的感觉,此刻何牧原这么说,他的心里却突然就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主要是看到老祖宗精神似乎不太对。”秦若说道。
何牧原点点头:“这也正常,每个人都有高兴不高兴,精神不精神的时候,不必担忧。到了我们这个地步,若是真的有事,也会提前安排。太清老儿可曾提前安排什么了?”
秦若连忙摇头:“那倒是没有。”
“那就是了,不必担忧,忙你们的就是了。”何牧原笑道。
秦若嗫嚅着还是不肯离去,何牧原知道秦若平时虽然不常在这里,可是对太清的感情很深的,微微叹了口气:“放心吧,你们这些小孩子,别看我们这些老骨头该入土了,再坚持个几十年还是没问题的。”
秦若虽然心里依然放不下,可是何牧原都说道这里了,他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
何锡麟坐在草地中间的亭子的栏杆上,手里提着一瓶酒,一只脚耷拉在栏杆外面晃荡着,喝一口酒,斜了秦若一眼:“怎么,还在担心你们家老祖宗?”
秦若看看他,叹了口气:“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看到这样的变化,心里极其不安。你知道,我的直觉我是很相信的,我就是突然很不安。”
何锡麟抬头看看白云流过蓝色的天空,这在俗世是看不到的,却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们习惯了老祖宗的庇佑,可是总有一天,老祖宗们终究是要走的。”
秦若的身体猛地一抖,何锡麟虽然看似浪荡,实际上心里明白的很。
亭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变的沉闷起来。
过了许久,何锡麟手里的酒瓶微微动了动,接着他好像是醒了过来一样,抬手搓搓脸,扭头看着秦若:“走吧,还得去和百花门的师姐们谈谈材料的事情呢。”
秦若点点头,站起来,和何锡麟一起往外走去。
别墅中,站在二楼窗户后面的何牧原,却是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下楼,缓慢的踱着步,往太清那边走去。
太清长老正在二楼的阳台上浇花,看到何牧原来到,也没停下自己的动作,只是依然在慢慢的仔细的浇花。
何牧原来到二楼阳台,走到旁边的一个躺椅上坐了下来:“老儿,你最近有点着相了,怕是秦若都要看出来了。”
太清依然在慢慢的浇花,浇完一壶水,看看洒水壶,再看看浇灌了只有一半不到的花,突然叹了口气:“我这一壶水,终究是浇不完所有的花。”
“知足吧,至少有秦若这孩子在,你们清心观以后的未来,不会太差。至少几百年的繁盛是跑不了的。”何牧原慢慢的说道。
太清走到另外的躺椅上坐下来,静静的看着天空:“总是不舍啊。”
两个老祖宗,就这么样沉默下来,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