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军机大臣中的袁守侗说道:“好在唐军的军纪严明,虽然攻入宫内,却并无肆意杀戮,也无加害宫内的女子,宫中财物基本也是秋毫无犯的。”
之时这袁守侗是个汉人,虽然入了军机,但是先天上就弱了阿桂、和珅等人一头,他现在居然说了唐军的好话,登时激起了这里满人大臣的不满。
海兰察冷笑道:“袁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唐军悍然犯我,杀我宫内侍卫、京中士卒不知凡几,你居然还道他们纪律严明。我瞧你哥汉臣,分明是对朝廷、对皇上不忠,这唐人奇装异服、怪模怪样,却自承是汉人,莫不是袁大人你心里活络了,打算呗了咱们大清,去投了这帮汉狗,继续做你的军机大臣?”
这话说得是极为诛心了,有清一代虽然喊了上百年的满汉一家,可是汉人一直都是满人的奴隶,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即便是满人治国缺不了汉臣的帮助,行军打仗更是不能缺汉人的士兵,可是如海兰察等满大臣们,还是有强烈的优越感,充满了对汉臣的不信任。
袁守侗只能苦笑,朝天拱了拱手,道:“袁某忠心可鉴日月,生为大清之臣,死作大清之鬼。”
阿桂也知道这个时候挑起这个话题来没有任何意义,便出来打圆场道:“袁大人忠肝义胆,自然不会变节的,海大人不须猜疑了。”
袁守侗又朝阿桂做了一礼,算是谢过他的话。不过袁守侗心里却是无奈,虽然自己也算是地位不低,但是这些满大臣还是不把他当成什么重要存在,到了这种时刻还立马怀疑他的用心,真是令人齿寒。
反而是长久存在于军机处的老臣于敏中,这会儿什么话都不说,这老头倒是昨天惊吓过度,此刻浑浑噩噩,怕是就要一场大病了。
和珅一顿饭吃完,抹了抹嘴巴,说道:“也不知这些唐人究竟会如何处置我等,真是让人揪心。”
福隆安脸色也是很差,忧虑道:“虽然唐人并未直接杀了我等,可是却保不齐他们有什么坏心思啊。这已经是一日的工夫了,皇上下落不明,宫内的大人和贵人们也都给软禁起来了,就不知道内城里现在是如何的情况。这唐人连与我们交涉的想法都没有,此时居然还未见到他们一个真正管事儿的将军,净是一些虾兵蟹将的来回走动,当真使人气馁。”
和珅摸着下巴说道:“这倒也是奇怪,按理讲这么些兵马,少说也有数千了,怎么也得有个把总、参将的人物吧,可是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将校的,这些唐兵各自却能运转无碍,这行军布阵的本事,我看着当真不弱。”
他本来就是乾隆**臣,这时候说些这种内容不犯忌讳,可是换了袁守侗讲,肯定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
阿桂点点头,道:“不可如此枯坐等候,我们须得探清楚这唐人究竟想要干什么,好早做准备,诸位大人,咱把话说明了吧,已是被俘之人,兴许这命便要到头了,但这朝廷、这大清是万万不能没了的,八旗百万的子弟,都得有一条活路。咱们没了,也得想法子留住这一国!”
这老臣的觉悟不低,可是这话实在太怕人,福隆安、海兰察乃至和珅的脸上都带着惊容和恐惧,要是能不死谁能愿意就稀里糊涂的死了呢?
福隆安是最悲观的,他道:“八旗百万子弟的死活咱们也能管得着吗?这京里就是四十万铁杆庄稼,没出事之前内务府能给喂得肥肥的,可是现在这唐人来了,真要与我们不利,这手中镰刀一挥,这铁杆的装甲也要给割掉了头,咱满人本来就人丁不算多,若是被唐人砍了四十万人的脑袋,这就是要元气大伤啊!而且现时这四十万丁口的命、咱们的命,都给捏在唐人手里了。勤王军再快能什么时候将咱们救出来?怕是先得在直隶跟这唐军战个昏天黑地,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胎都重新投了!”
他这话一说,原本几个大人攒起来的微弱气势,也立即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