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两人中一身紫衣的青年抱拳,讷声道:“白...白师妹,还请手下留情...”他话音刚落立时出手,似乎知道其间差距,想要先发制人。只见他左手手指探向腰间,抽出一张黄色咒纸掷于空中;右手指间紫光隐隐,来回勾画相互联结。前后只半个呼吸的功夫,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十几道流淌着紫色莹光的轨迹相互勾连,彼此契合,组成一股自有凌厉雷霆的威严咒图。
这咒图云菓多年前见过,乃是以八卦东北位震象为基,上为一爻,中下分作二,隐藏在咒图之间,浑然天成,自成一气,乃是流传数万年之久的基础符咒,名唤'雷帝符’。只是时隔多年,并不能全然记清楚。云菓眉头微皱,不知是错觉还是多心,总觉得这咒图过于拘谨,与小时候第一次见时给他的感觉大为不同。还没等他想明白,那张黄色咒纸经紫衣青年指尖一点,忽然变做一团耀眼雷芒四散开来,眨眼睛只见细电吞吐,隔着三丈距离围绕对面少女飞旋,眼看便要攻去。
那少女约莫二八年华,五官生得普通,凑在一张白净的脸上却还算秀气。她举手投足间也不作声、能简则简,加上一身寻常弟子服饰,叫人提不起半点兴趣,说丢在人堆里便再也瞧不见也毫不夸张。
云菓的目光一直放在紫衣青年身上,此时青年额头隐隐渗出细汗,双手飞舞,操控着半空中七八团雷芒。那些雷电似乎有灵性一般,随着他手指过处上下翩飞,前后分为三层,彼此相互照应,破光而去,端的是威势惊人。眼看那少女来不及闪躲,忽然她身形一虚,半空里赫然划出一道青色残象,毫厘之间躲过第一波雷电攻击。云菓眼神一凛,暗自忖道:“巽位凌风符,这少女貌不惊人,祭出符咒的速度却快了紫衣师兄何止一倍?后发制人,见招拆招,这份沉着与自信当真了不得。”
又过半晌,那几团电芒始终不能正面击中少女,每每在最后关头被闪开,看似扼腕叹息,实际上云菓却能感觉到是少女故意为之。紫衣青年此时汗珠直淌,指尖颤抖中雷电一滞,便就是那一刹那,少女目光如炬,点地踏空,破风而来,从腰间飞速探出一张符纸,右手自袖中劈出,根本瞧不清她是如何勾画,电光火石间只见几道赤红火光冲天而起,盘旋如腾云火蛇,直将周围几丈范围都烤得焦黑。
“这少女竟能同时操控两道符咒!”云菓心头一惊,放眼上玄院年轻弟子,同时操控两道符咒之人已臻上流,不成想这不起眼的少女年纪虽轻,却已然有如此造诣,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说时迟那时快,腾云火蛇呼啸飞缠,盘旋似蛟,吐息如龙,眼看便要将紫衣青年团团裹住。那青年脸色一变,失声喊叫,慌忙间手上动作又乱几分,半空中雷光晦明闪烁,消散都似乎只在一念之间。
云菓心中焦急,双目盯住雷帝符,脑中忽然一道灵光乍现,再也忍将不住,高声喊道:“师兄!所谓不破不立,补咒图正中一点,截断咒图上方灵流!这雷帝符成型数万年,却被拘于常形,没的辱没了九天雷霆的威名!”
仿佛是溺水者昏迷前最后一根稻草。匆忙间不择对象,那紫衣青年听到云菓的话,不去思考,也没有怀疑,右手紫芒泛起,轻轻点在咒图中央,下一刻他口中轻喝,指尖上勾,划出一道旁礴紫气,将原本完整威严的咒图上方强行分开。那一刹那,原本雷意轩昂的雷帝符凭空炸出一道闪电,近在咫尺的少女反应不及,眼神一惊,耳边传来灰白道袍的老者怒喝:“退下!”
然而这一声还是来迟了。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阵长鸣,九天银河也似的紫霄雷光如滚滚波涛倾泻而下。从那道原本细电缠绕的紫色雷光中,忽然爆发出无尽蓝紫色浪花也似的雷罡。这雷罡层层叠叠,一浪盖过一浪,夹杂着流水咆哮与滚滚雷吼炸将开来,发出一声十几里都听得清楚明白的响声。天风乱蹿,云染紫芒,内院里一片齑粉碎石。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退开闪躲,石然怒哼一声,盯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云菓,脚下发力身化幻影,仿佛踏进虚空,眨眼便蹿入耀眼雷霆。下一秒只见他双手各提着一人,却不是紫衣青年与二八少女又是谁?
石然凌空将他二人丢给柳中飞,腾出右手,五指成爪,无尽金芒仿佛天光降临,虎啸龙吟间硬生生撕裂一道虚空裂口。下一秒只见他肚子涨起,深吸一口气,赫然将染了半边天空的紫电全数吃进腹中。紧接着他呼吸吞吐,又将满腔雷罡吹进空间裂缝,过了半晌,方才把这股震中有坎,坎中带震的紫电尽数散去。
众人缓一口气,转头又看向柳中飞,此时他身边并排躺着一男一女,样子颇为不妙。
那少女情况稍好,危急关头她强行祭出艮位‘山障符’,这才将攻击卸下半数之多。饶是如此,此刻她依旧脸色泛白,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素白纤手按在胸口轻轻喘息,想来是被这猝不及防凭空出现的改雷帝符震伤了脏器。而紫衣青年却严重许多,此时他周身气息散乱,衣衫破败,额间青筋直跳,披头乱发。黑红的鲜血吐了一身,将他原本木讷憨厚的脸也衬出一丝铁血的味道。他双手不住颤抖,嘴上却勉力强笑道:“多…多谢师弟提醒,这一局,倒、倒勉强可以算是平手啦!真、真真是头一遭呢,哈哈。”一番话将云菓从震惊与愧疚中惊醒,他心下不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人身边,便要查看伤势情况。
便就在这时,一道灰白身影凭空闪现,长袖一挥直将云菓扫飞几丈远。云菓吃痛落地,定睛看去,只见石然双手散发莹莹绿光正为地上二人疗伤,眼睛却死死瞪着自己,仿佛一头饿虎怒目盯着许久不见的嘴边猎物。他不禁打个寒颤,低头认错道:“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