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忘不了,菲儿躺在病chuang上,苍白着脸,声泪俱下地控诉他:“天锦,你爱她对不对?告诉我啊……你爱她是不是?”
菲儿的这声质问,竟然堵得他哑口无言。
像是被人洞悉了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那般。
就连他都不敢轻易翻出来的秘密,就这么被菲儿毫无预兆、声嘶力竭地揭露了出来……如同扯过他的皮肤,生生撕出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他甚至找不到反驳菲儿的话,喉头哽咽,狼狈不堪。
“天锦,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阻止那个男人向她的求婚?你那种的愤怒、惶恐,甚至是嫉妒,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啊……可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我问你弹琴是不是说爱的意思,为什么你要否认?天锦……告诉我,你是不是爱她……呜呜呜……”
“这么多年来,我在生死边缘徘徊,却还是活下来了!那是因为我一直还怀念我们在西班牙的日子……一直相信你会守住承诺,只要我活着回来,你就一定会娶我为妻……可现在,我辛苦了这么多年,坚持了这么多年,你现在才要告诉我,原来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如今的言天锦,已不是当年那个言天锦了……那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天锦,你究竟置我于何地?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天锦,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死了算了……你就让我死了吧……呜呜呜……”
菲儿的每一声哭喊、每一句指责,都鞭笞着他的心……
当菲儿抓着自己的头,狠狠往墙壁上撞去的时候,他只看见一片猩红的血,顺着菲儿的额头滑落……
怔忪了半晌,他才终于找回自己哑然的声音——
“菲儿……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停止伤害自己的举动?”
“天锦,忘了她,娶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记得,菲儿奄奄一息的样子,记得她声泪俱下的哀求。
最终,他却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那一刻,他才恍然领悟——
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人,从头至尾只有一个,那就是欢儿。
尽管不想承认,又或者不敢承认,却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
那便是——他是真的如菲儿所说,爱上了那个叫梦小雅的女人。
而他竟然那么羡慕云不凡。
羡慕云不凡可以向欢儿光明正大地求婚。
他却不能。
羡慕言于峰,是她心底的白月光。
羡慕两个儿子,是她穷尽一生都要呵护的宝贝。
偏偏,他什么都不是。
只可惜——
这个领悟,来得太迟了。
她说,她不再爱他了……
而他也终于明白,这两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共存,只能选一个!
……
记忆拉回现实。
他苦笑一声,抬起左手,无名指上那颗亮晃晃的钻戒,在落日红霞的映衬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欢儿,你可知,不爱便不娶这个信念,终于在你身上实现了。
虽然,它可能短暂得只有一个月。
可是,你会成全我的美梦吗……
*
“我洗好了!”
梦小雅从浴。室里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喉咙有些暗哑,他扬唇,“过来。”
她抓着毛巾擦拭头发,拉了拉浴袍,神情紧绷地走上阳台,站在了他的身旁。
一副全神戒备的模样,狐疑地瞥着他:“干嘛?”
他却不以为意,手指了指天边那的落日……
她瞟了一眼,再次看见沙巴落日的余晖,不禁唇角一弯,目光柔和下来:“沙巴的落日很美吧……”
她在沙巴的两年里,带着小丫头来过无数次。
看夕阳沉落,看海水涨潮……
这里,就彷如世外桃源,让人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宁。
深吸口气,看着天边殷虹的霞光,她想起小丫头可爱的脸庞,想起牵着她在沙滩上歪歪扭扭走路的情景,不知不觉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言天锦转身,去了浴。室沐浴。
*
待他洗完澡出来,便看见梦小雅站在阳台护栏边,背对着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咯咯笑着。
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只是,他喜欢她笑的样子。
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chong溺的笑容。
倒了一杯白开水,径直走过去——
梦小雅握着手机,还在笑着:“哈哈……淘气哦……啊呀——”
突然,她惊叫一声。
身后被一双强劲的臂膀给圈个满怀。
紧接着,一道温热的气息撩过她的耳际,低低的吐道,“聊什么这么开心?”
梦小雅吓了一大跳!
反射性地将手机给挂断掉,“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她刚才和小丫头通电话呢,小丫头以为她被【厕所之魔】吃掉了,为了让自己快快长大来营救麻麻,小丫头都喝了一个下午的水了,安妮劝都劝不住!
好不容易她给哄住了,这才打消了小丫头浇水就能长大的念头。
谁料,言天锦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吓得她魂儿都飞了一半。
“我走路向来如此,你知道的……”他的沉yin里透着某种蛊惑,一手拖住她的腰。肢,另一手举起水杯,“来,喝口水。”
梦小雅蹙了蹙眉头,垂眸望了一眼那盛着白开水的杯子,又看了看圈住她腰。肢的手,“言天锦,你不要这样……”
“嘘……”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欢儿,叫我墨。我们休战,忘掉过去不愉快的一切,重新开始,好么?”
梦小雅心口有些沉闷,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演员,她做不到完全的投入,“……”
她不吭声,接过他的水杯,轻啜了几口。
他知道她的顾虑,却固执不愿意松手,闭上眸,他从身后抱紧了她,微微弯下腰身,依偎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淡淡的发香……
这是他渴望的味道。
*
沙巴亚庇城,因为有很多华人居住。
所以过农历新年的气氛也比较浓郁。
言天锦开着车子,载着梦小雅来到一家亚庇当地的餐厅里。
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突然休战,梦小雅还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言天锦。
“坐吧,这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我之前来过。”
梦小雅俨然已是半个沙巴通了。
她叫了几份沙巴的特色菜式,随即道,“这一顿饭我来请吧,当是为你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