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侍卫把手,里头侍奉的侍女聚是聋哑人,江佑谨慎若斯,的确符合他东厂督主的身份。
那小内监这才抬头,道:“督主,翊坤宫那边来消息说,督主从前瞧上的那个小宫女悔了,想见督主一面。”
翊坤宫。
江佑左手食指不受控制地一弹,脸上闪过一丝冷意,但转瞬竟又笑开了。
“行啊,告诉翊坤宫,三日后,让她自己来我院中。”
那厢,那小内监得了江佑的吩咐,马不停蹄便回了宫,淑妃得了准信,一时因穆清暂时能保下条性命欣喜,一时又为她的未来担忧。
苍葭倒是不太担忧的,不过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因此只与淑妃道:“江佑再狠他也不是这天下至尊,娘娘放心,不过一时低头而已。”
淑妃见她心里像是有应对的样子,又想她才醒过来,如果太操心反而吃不消,因此安慰她道:“无论如何,江佑深得帝心,又管着东厂。珍贵妃人虽跋扈,却并不蠢,如果江佑出手,她暂时不会将你如何的。何况还有我,待过两年,你与陈昭仪的事淡了,你还年轻,与陛下总有那些年的情分,我虽不得陛下喜欢,但总是四妃之一,一年总有那么几回,他得来我这坐坐的,日后,不是没有机会。”
苍葭知道她好意,只是她的很多计划都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因此只是说了句“我晓得,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定不要娘娘再操心”。
淑妃听了,又叹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人下去了。
山衔日落,这具身体刚刚小产,身子还是虚弱了些。虽说苍葭从前宫斗那些年并无生养,但却极有保养之法,先于心里默下几个方子,想着明日还是需先托淑妃,替她找个太医一一炮制。
毕竟宿主还想给天子生孩子,日后还要让自己儿子登基呢。
想想自己离胜利尚道阻且长,苍葭一时也没起来观赏落日的心了。
因有江佑出手,虽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珍贵妃竟真暂时放过了她。苍葭难得迎来一段安闲时光,不过好日子总不长久,第三日,这一夜陛下翻了王美人的牌子,苍葭身着宫女服饰,与那宝光华璀的凤鸾春恩车擦肩而过。
江佑在宫中亦有住处,苍葭来时,只见那低矮的院中只燃一盏孤灯,火苗一跃一跃,在这深沉的夜色中显得非常可怖。却也可见江佑为人谨慎非常。
苍葭自己就不是人,当然不会怕这几乎幽暗到可以撞鬼的院子。
因此她目光坦然的踏进这院子,又施施然推开唯一一幢点着灯的房子的门,只见江佑头发披散着,穿着一身常服,腿张开,手搭在腿上,身子向后倚,虽赏心悦目,却也张扬至极。
“别来无恙,穆清。”
苍葭并不着急回应他,而是先将门关上了,又寻了蜡烛来,将室内剩下的灯一一点燃。她小产的亏空尚未补回来,脸上是病态的苍白。灯一照,便又显得白上两分。
江佑却并未因她这仿佛一碰即碎的脆弱而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反而笑得更开了。
“从前见你,总觉高高在上。今日再见,却发现你已经从王座上跌下来了。”
室内亮起来,苍葭选了个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清有着典型大家闺秀的高华之美,此时隐合苍葭的媚态,竟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明艳。江佑再次觉得怦然心动。
不过他这辈子心动的次数和令他心动的东西都很多,因此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艳,但这一瞬间的惊艳也足够叫他站起来走向苍葭。他那冰凉的手抚上她的眼睛、鼻梁、嘴唇、脖子、锁骨。
这是寂寂深宫,是她的恨最开始的地方,她头一回来这人世,带着无边憎恨与无尽绝望,成为一位祸国的宠妃。如今她再来这深宫,却只是要做一个胜者。
她这样想着,抬头看向江佑的目光,既无所谓,又平静。
她的平静令江佑停下手。
“我还以为穆清你会迷恋陛下一辈子,怎么如今被我这样碰着,竟也半点不觉得恶心?”
苍葭觉得江佑的声音凉凉的,像蛇。她当然不会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在一切以结果为导向的世界里,赢,比忠贞重要。何况那位陛下也并不对穆清忠贞,他甚至对他那个所谓的真爱明贞也不算忠贞。
不然他今晚干嘛召幸王美人呢?
因此她完全视江佑的嘲讽如无物,她的手握住江佑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上来。?“因为我想活啊。”她说着也笑了,也像蛇。
江佑却将她推开了,然后凉凉看她一眼,含笑道:“我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哪怕是陛下的女人。”
还带这么羞辱人的吗?什么东西!
苍葭心里狠骂了他一声,转瞬却又回过味来。
“哦。”
她挑眉,似有深意地看向江佑,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谨慎嗑,江佑不是男主
以及十二月啦,十二月加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