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感受过水下的世界吗?”
记忆里, 有个女子回眸对他笑了一下,在他意乱情迷的陶醉,不顾他的挽留毅然跃入水中。
他记得她在水里, 像鱼。
解珩只觉得思维更加恍惚了, 仿佛外头的天色不是天色,残阳不是残阳。
他将苍葭带到怀里,用那略有薄茧的手指去摸她的脸。因为他挨她挨的太近,苍葭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反应。
但在穆清的记忆里,这是个克制的男人。
“你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口,不光是苍葭,连解珩自己都吓了一跳。
苍葭顺势将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握住他的小臂,这是一位年纪轻轻就掌过兵马的皇帝, 他的肌肉健壮而结实, 和那一位末帝并不一样。
她的手摸过他的小臂, 胸膛, 脖子,最终停留在他脸上。
解珩被她摸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却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泛出猩红的光彩。
没有,解珩没有被夺舍, 没有任何别的魂魄进入这具身体,这具身体的魂魄就是它最初的魂魄。
苍葭心里的猜想更加具象, 她用略带凝重的眼神望他, 感受到的却是他充满爱意的眼神。
这不是穆清记忆中的眼神。
但现在显然不是供她一探究竟的好时机,她把解珩摸到兴起,这个在穆清记忆中一向克制的帝王直接将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这本来是供他坐着批折子的地方,上头还摆着一个小小的黄梨木桌。
解珩解着苍葭的衣服, 甚至带着一点迫切的撕扯意味。桌子已经被有眼力见的内监挪去了其他地方,这些室内伺候的内侍十分机灵,眼见着解珩将她的衣服一件件解开,赶紧便去请专门掌管着陛下起居的女官过来,在彤史上记下这一笔。
傍晚的阳光虽不热烈,但也灼人。阳光洒在苍葭脸上,她白花花的腿和细瘦伶仃的小臂都缠在解珩身上。歪头看着靠枕上那万字不到头的花纹,忽然觉得不管哪朝哪代,皇室的审美似乎都差不多。
“陛下。”苍葭在解珩耳边轻轻唤他。
解珩只觉得她的声音温暖至极,如温柔的额阳光抚摸着他的脸。他想去望她的眼睛,却又被扯到更混乱的不真实的梦境里,梦境里,他感觉到一个女子的体温与她那哀伤到教人绝望的眼神。苍葭感觉到他心脏忽然紊乱的律动,疑惑与不敢下的判定和一种迷乱的感觉齐齐的一而涌上。
淹没了她。
很奇怪,她也寄身过好几个宿主,经历了好几个世界里的男人,却从来没有谁给过她这种感觉。一种刺激之外的,可挑动她情绪的感觉。
结束之后解珩一直抱着她。
她的身体是这样柔软,触在手上时如同暖玉生温。他将颈子埋在她的身上,又过了会才抬头,只见她含笑看他,她眼底那颗泪痣真的是漂亮极了,她的眼睛此时也是雾蒙蒙的,他抬头便能看到。心中又再次涌起一阵暖流,解珩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
这些感受太真实了。
这些他从未深刻感知过的感受此刻却如同盛宴一般冲过来,像是要把他淹没似的。他只觉得心里无限欢喜,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他的眼神那样灼热,仿似有光。
她下意识竟摸摸他的头,像抚摸一只被驯服的野兽。
是你吗?王上。
苍葭在心里默默问。
可是王上,我从未爱过你啊。
天子还会转世为天子么?可即便如此,我也并未与这位天子有宿世情缘。
苍葭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又假设解珩便是那位王,那等她将身体还给穆清之后,陛下是否还会像如今对她一样对待穆清呢?
嗯,这其实是个更棘手的问题。
解珩这具身体并没有被夺舍的痕迹,所以很大可能是说,王上投胎成了如今的陛下,然后在投胎之时并没有喝干净孟婆汤。
孟婆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么?姑且当她会,容错率再低的工作也会出错不是。
难怪这位王对明贞几乎是无底线的娇宠了,如果潜意识里还保存着前世的记忆,那解珩内心深处一定是保留着对苍蓝的痴念的。
所以穆清是被用来给明贞挡刀的,而明贞其实自己的替身?毕竟明贞的那张脸和她在举手投足间,的确在某种程度上,肖似她为妃那些年。
是她从前没往那方面想,或许是她不愿意面对,因为不愿意面对,所以下意识逃避。不然凭她的明敏,在见到明贞第一眼时,或者更早,早在冥界穆清唤她苍蓝娘娘时,她就应当推演出来的。
妙啊。
所以我现在面临的情况,是要先打败自己的替身?
虽然苍葭仍然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通,比如王上作为末代之君,理论上千年内是不可能再次投胎成一个上等命格,尤其这个还是转世成帝王,这个概率实在是,比孟婆没喂干净孟婆汤还低。
但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找不到别的更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