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珩装病这事瞒的密不透风, 他不知道宁王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更没想到宁王竟熊心豹子胆的敢在他面前诛杀张弛。
解珩也是自幼习武,武功比他这位兄弟只高不低。回手自枕边掏出匕首, 只听刀剑相撞,铮的一声,解珩眼见要占上风,却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横生出一股蛮力, 硬生生逼退他这一击,刀又往上一逼。
“意之,你怎敢弑君!”解珩一声暴喝,温热的血却喷了宁王满身, 他那双潋滟桃花眼此时呈现的, 是解珩此前从未见过的神彩。
“弑君。”他呵地轻笑出声, 看向解珩的目光带着十足的玩味和淡漠。
“我连天地都敢掀,弑君算什么?”
记忆里的宁王解琂一向可靠沉稳, 此时却像变了个人一般,月光打进来, 他身披皎洁月色,皎皎如高山雪, 令他傲慢的面容染上一丝笃定的清寒。
解珩还想再说什么, 却见那把沾满了他鲜血的刀抽出又再捅进, 他啊地痛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 之后便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苍葭:…
她从前并没有关注过这位宁王,更没想到他竟有弑君的胆气,之间还盘算着她只要苟到解珩王者归来便好,谁承想还未等到解珩反杀却先等到了他山陵崩。
暗自唏嘘一阵, 真诚地替他念了两遍往生咒,算是全了彼此从前一点情谊。
他前生至死不弃她,今生却视他的所有女人为弃子。其实在解珩去东西大营前,苍葭未必没有法子制衡他以保全自己的安全,概因念着从前的那点亏欠,这才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毕竟解珩如果真的能成功,不但连消带打的除了两枚钉子,更能借此一削藩王羽翼,稳固皇权。
这于她来说,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偿还。可谁能想到这中途杀出的宁王竟这样凶残,直接要了解珩性命。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苍葭其实是不慌的,她只是在等乱局结束而已。只有等到乱局结束,至尊宝座迎来真正属于它的君主,她的反击才会真正开始。
在此之前,只要活着,能把孩子生下来就行。
宫中一切调度如常,新君忙着清算前朝,一时还顾及不到后宫。就是江佑如蛇一般盯着钟粹宫这事叫人怪难受的。
宫变发生在新君逼宫后的第十五日。
新君也是有妻室的,尤其是他的正妻明氏竟出身英国公府旁支。
新君与其妻伉俪和谐,登基未久就册了明氏为皇后,正好坤宁宫修缮好了却没人住,明氏册封当日就搬了过去,连带着新君的其他姬妾,明氏都为她们安排了新的地方。
因先帝与新君是平辈兄弟,先帝的女人自然是不能被唤作太妃太后的。礼部出了好几个方案,新君看了都不满意。
礼部郑尚书忠耿,实在不愿照新君的意思将先帝的妃嫔们降等为命妇,话说郑尚书当真人品正直,明知道这位新君性子霸道,不好相与,还是硬扛着雷与新君说了说兄终弟及的旧历和道理,因此解珩留下的妃嫔皆仍为妃位,只是迁居去了从前太妃们住的地方居住,不与新帝的嫔妃混居在一处。
但苍葭这个皇后之位却叫新后觉得碍眼,尤其是她肚子里揣着一个。虽说兄终弟及,但还有父死子继,如今虽说拿兵力镇压了众人,但这皇位来的有多少水分大家其实也都心照不宣。
越是这样,这个皇后之位越不能留。尤其穆国公府既无从龙之功,也没有中途站队的机灵,他们又何须给这个名存实亡的先帝原配面子。
尤其新后出身明氏。
虽是旁支,但她自幼也是在英国公府长大的,别看明贞性情跋扈,对家里人却是真的好。不说,她俩人还有些情分呢。
眼看着堂姐被苍葭整的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了,她于公于私新后都是要为明贞出这一口恶气。
因此,新后那双柔荑按着阁臣们的奏章,与新君道:“陛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现在正是立威的时候。若是仍以皇后尊位待穆氏女,她日后要是生下个女儿还好说,要是生了个儿子,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除了她肚子里这个,先帝德妃、明美人都有子,不如陛下也一并分封了,也好叫众臣晓得陛下的手段。”
所以说这越是来路不正的,越是强调权威。
帝后夫妻多年,虽也有通房小妾,但自己能正大位,少不得妻子一路帮扶。何况妻子所言亦是他心中所想。
新帝人虽生的壮了些,但一样是一等一的好样貌,此时笑起来也闹的人怪心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