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江忍不住捂住他的眼:“不许看,我要起来穿衣裳了。”
景生扯下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咬了咬,笑出了声:“有可能又是白穿一趟——”
斯江把手里的被子罩在他头上:“你不许动不许看!”
“你有什么我没看过?”被子簌簌抖动,到底没有被掀开,景生从被子下头探出手装模作样捞了两把,老老实实蹲在床边等。
斯江手忙脚乱地套上牛仔裙,脱其实真不难脱,穿是真难穿。
“穿好了伐?”
“还没,勿许偷看!”
“吾帮侬——”
“覅。”
景生裹着被子倒在床边笑。斯江伸脚踢了踢他:“还笑?好了,饿死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景生从被子里露出脸来,懒洋洋地问:“全上海半夜一点钟能去哪里吃东西?”
“一点钟?!”斯江傻眼了,“你怎么不叫我啊?”
“舍不得,”景生看着她笑,“你睡得像只小猪啰,机会多难得,啧啧啧,随便我搓圆揉扁为所欲为——”
一个枕头“嘭”地砸在了他头上。
“你不饿啊?傻不傻啊你,真是的!”斯江又好气又好笑。
景生抱住枕头:“我当然不傻,我已经吃过了啊。”
又一个枕头“嘭”地砸了上来,好笑没了,只剩下好气,斯江气得鼻子都发酸了,跪在景生背上连着捶了他七八下,委屈得不行:“你居然就管你自己吃!我这么辛苦,累死累活的,饿死了——”
景生笑弯了腰,反手把她背了起来:“你接着吃我好了。”
“流氓,覅面孔!”斯江揪了几下他的头发还不解气,一口咬在了景生耳尖上。
景生背着她出了房间。茶几上的三个白盘子上都盖着不锈钢的餐盘盖,香味却盖不住。
“阿拉囡囡真的辛苦了,来,请侬吃大餐。”景生把斯江放下来。
斯江呆了一瞬:“你叫的酒店里的饭菜?”
“嗯呐,本来打算出去买的,想想万一你醒过来找不到我,就打电话叫了送餐服务,还挺方便的,十二点钟服务员还帮忙拿去热了热,味道大概比原来要差一点,侬吃吃看尝尝米道,我看菜单说是意大利菜,”景生兴致勃勃地把不锈钢的餐盘盖揭开,“这个是服务员推荐的牛胫骨配意式烩饭,说是招牌菜,还有这个是意大利面,面不多,虾还蛮大的,还有这个,叫提拉——提拉啥苏,这个不能加热,你要先吃哪个?”
“顾景生——酒店里的菜很贵很贵很贵的,你看过价目表没?”
“看了,比起这个房间一夜天的价格,只不过是个零头而已,”景生把刀叉从餐巾里拿出来塞到斯江手里:“快点吃,叫都叫了,又不可能退的,吃得开心点。”
“戆徒!”
“戆囡囡。”
“侬吃了撒?”
“面包,送的,覅钞票,米道邪气好,我本来想先吃一个的,结果不当心全部吃光了——”景生倒了两杯酒出来,坐在地板上摊开长腿,“我想想面包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就想再买两只留给你,没想到服务员又送了一筐来,说不够还能再要。”
他掀开一个藤篮子上的餐布,里面满满一篮子的面包,斯江看了看,足足有四五个不同的品种,不禁咋舌不已。
景生摸了摸鼻尖,有点难为情:“这是送来的第三篮——”
斯江忍俊不禁:“所以你是吃人家的面包吃饱了?”
景生凑近了低声说:“不还吃了你嘛。”
一个圆餐包塞在了景生嘴里,斯江红着脸举起左手的不锈钢叉子:“记名警告处分!”
景生咬了半只面包,嚼得津津有味:“留床察看?”
“顾景生!”
“到!”
“你再耍流氓的话,就不许——不许再那个了。”
景生眼睛一亮:“快点吃,抓紧时间,多做几次,摊薄成本。”
斯江一叉子叉在了他膝盖上:“没了!一次都别想!”
景生嘶了两声,卷起裤腿给斯江看:“伤上加伤,你看看。”
斯江差点被意大利面噎住,凑近了看了好几遍,十分疑惑:“我叉出来的?”
景生蹙着眉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下午明明这里还好好的——”斯江想不通了。
“算了,告诉你你又要说我耍流氓。”景生撩起眼皮,轻叹了口气。
“快说呀,”斯江往他嘴里塞了一口牛肉,“说了就——可以再来一趟。”
景生眨眨眼,一边嚼牛肉一边伸出小拇指。
斯江忍着笑,和他拉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景生笃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把两只裤腿又卷上去了一些,转头指了指房里的大床:“床单太新,磨破的。”
斯江怔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把两个餐盘盖按在了景生膝盖上。流氓两个字绝对不够用了!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