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陈斯好吃得不多,躺了半天人没事,眼睁睁看着七个小的捧着彩虹糊塌子吃得不亦乐乎。心虚的大龙还分了自己的半个糊塌子给他,奈何陈小胖心有而力不足,只能用幽怨地眼神控诉:枉哥哥我这么信任你啊没想到你却这么坑。
斯南画射雕英雄传画掉好几本本子,十来种蘑菇不在话下,画得又快又好,得意非凡。佑宁牵着一根麻绳上七个小蚂蚱跟在她后头,恰到好处地挑着角度夸她。
“这种菌的菌盖是有点像鸡毛,你这个白蚁巢配得特别好,这样就肯定不会认错鸡枞菌了,真没想到鸡枞居然总和白蚁在一起——它们应该是共生体,自己构建了一个生态系统,”佑宁转身告诉顾念他们,“看,我们可以像南南姐姐这样,画出菌菇的外形,再画上一些生长特点。虎头也很棒,我猜猜你画的是牛肝菌对不对?”
顾念激动起来:“是的是的是的,我画了牛!”
斯南转头看了看,翻了个白眼。鬼咧,那两个也算牛角吗?呵呵,她开始怀疑佑宁对自己的夸奖有多少水分。
各种菌类在集市上品类众多,等人真进了林子,东看一堆树叶野草,西看树叶野草一堆,他们挖了两个小时,七个小箩筐的底都没铺满,倒是斯南狗屎运不错,真找到了三处白蚁穴,挖着不少鸡枞,孩子们却对白蚁产生了兴趣,用脚踩,用树枝戳,用水壶浇水,只差没点火烧烧看,植物课变成了昆虫课,佑宁和斯南始料未及,因为他们不同意孩子们带白蚁回家“研究”,顾念依依不舍告别白蚁,路上哭了一场,遇到的村民见他这么漂亮可爱哭得这么伤心,从自己篮子里掏出一把红菇和一把见手青给佑宁。
“小孩子当然挖不到菌子,不要骂他嘛,来,这个给你,”老太太拿眼瞪赵佑宁,“记得一定要炒熟,多放点油,不然吃了这个会见小人。”
斯南一路怂恿孩子们多哭几趟好骗点菌子,结果孩子们反而笑了一路。
“南南姐姐你太好笑!”顾念带着泪笑得前俯后仰。
大龙几个指着斯南箩筐里的红菇唱了起来:“红伞伞白杆杆,吃完躺板板……”
谁也没想到几十年后这首儿歌会风靡全国。斯南在家人群里艾特顾念:“虎头,来来来,给阿姐唱一个红伞伞白杆杆伐?”
顾念:“什么红伞伞白杆杆?”
斯好发了警察宣传的视频在群里,转头艾特赵佑宁:“阿哥,我记得想当年某个人在锅上来不及地偷吃了几片见手青——”
斯南:“陈斯好,你是想被撕成盐焗鸡还是沙姜鸡?”
陈斯好不畏强权:“说你偷吃蘑菇见小人的事,又没说你扒在@赵佑宁身上糊了他一脸口水。”
顾景生:“不止一脸?”
陈斯江:“脖子、胸口也都糊上了。”
顾北武:“南南,舅舅和舅妈拼命拉都拉不住你。啧啧啧。”
周善让:“那也要某个人肯放手才行?我们都白当了电灯泡。”
卢佳:“其实我那时候和你们大舅舅有点觉着的。”
陈斯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斯南已退群。
***
斯南和佑宁他们在林子里辛辛苦苦挖菌子的时候,斯江跟着景生舒舒服服地坐在吴婆家的竹楼上吃全菌宴。竹楼后的一片山里什么都有,婆婆笑眯眯地带着景生和斯江去挖松茸,顺带找到了不少鸡枞菌虎掌菌牛肝菌羊肚菌竹荪鸡油菌。斯江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菌子,笑得合不拢嘴。景生掌勺,辣椒肉片大蒜随便炒炒,香色宁(香死人)。
景生喝着吴婆婆自酿的甜酒,笑着说起小时候农场条件太差,家里爸妈合在一起的份额一个月只有四两油,吃不上两次肉,一到雨季冒菌子了,大家割完胶天刚亮就又摸进林子里挖菌子,胶刀也好使得很。
“我爸特别眼尖,树根边上埋得头也见不着的菌子,他都能挖着,常能打到蛇,他还骗我吃蛇胆——”景生问斯江,“蛇还挺好吃的,你想不想吃?我去捉。”
斯江直摇头:“不要!我怕蛇的,蛇啊老鼠的我都怕。”
下午吴婆下山去集市上卖菌子,景生和斯江留下帮她修家具,敲敲打打两个钟头,两人把竹楼上理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景生提了两桶水到楼下竹林边,看着左右无人,干脆飞快脱光了一桶水从头淋到脚。斯江从楼上丢下一个桃核,捂着半张桃花面笑话他:“喂!侬哪能噶覅面孔额啦?(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啦?)”
景生笑着提起剩下的一桶水,抬头答道:“面孔没,蛇有,哈伐?(怕吗?)”
“流氓!”
“流氓欢喜侬,侬欢喜流氓。”景生笃悠悠地套上衬衫长裤,笑着回到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