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接受过大量文学熏陶后, 陈斯南第一次感受到了荷尔蒙的威力,体内仿佛始终有一股热意在澎湃,她简直怀疑自己打通了任督二脉, 无师自通了先天真气,夜夜都要盘腿吐纳一番, 只差没爬到窗台上吸取月华。
善良真诚的室友黄小蕾提出疑问:“陈斯南, 我看你不像在修仙像在发*情,请你不要深更半夜两眼哔哔放光好吗?你打鸡血了?你这种眼神会让我——共同兴奋!”
一片哄笑声中,斯南坦承:“我现在明白我姐那句名言了:文学是最凶猛的春*药。为什么我看进去的是字,脑子里浮现的却全是画面?不科学啊。线性代数为什么没这功能?”
“快,描述一下你脑子里的画面。”
“有没有物理实验室的场景?”
“办公室也行啊,桌子椅子都是道具,书架恐怕不行,不上墙的话容易倒?”
“实验室好, 陈斯南, 实验室里赵老师穿白大褂吗?戴不戴护目镜?我突然对物理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斯南笑出鸭叫:“他在实验室有时会穿铅服!哈哈哈哈。”
“你这家伙一点也不浪漫, 没劲。”童钰严肃批评斯南。
斯南很谦虚地请教:“那你说点你很浪漫的例子给我参考参考呗, 早上四点半去外滩看日出说过了, 半夜一点钟在街心花园的长凳上那个那个也说过了——”
“什么那个那个?我们就只打打kiss而已,你不要瞎说!”童钰赶紧声明。
“这个真不能瞎说,”黄小蕾跳了出来, “孤男寡女怎么可能只打打kiss?抱一抱亲一亲摸一摸总归少不了的, 你摸我啊我摸你, 一摸摸到小童的水蛇腰, 二摸——”
“滚!”一个枕头砸进黄小蕾的床里。
斯南自己也感受到了文学□□的厉害,看赵佑宁时视线动辄往下移,脑子里浮现出种种画面, 很难不心惊肉跳。画面想得都很美,当然这也得益于寝室众室友绘声绘色的创作,实验室办公室男女厕所甚至楼梯天台都惨遭荼毒,斯南虽然嘴上命令她们不许再想不许再说,然而画面却自动刻印进了她脑子里,删不掉。甚至两人在赵佑宁办公室里并排吃盐焗鸡爪的时候,斯南的魔爪也会不安分地巡弋一番。
“你觉得我好色吗?”斯南问他也自问。
“还好,”赵佑宁掏出手帕裹住她的手,“不要乱摸,有颜色。”
斯南定睛一看,盐焗粉的亮黄色明晃晃印在裤子上,罪状昭著。
“好了,侬现在是很黄色的人了,哈哈哈。”她毫不客气地继续多蹭几下。
两个黄色的人在办公室里其实没干什么黄色的事,却被举报了。师生恋是一桩罪名,在办公室行为不轨是另一桩罪名。虽然斯南所在的系和赵佑宁并无直接关联,但师生恋这几年在全国高校都是很敏感的雷池,一触即炸,涉事的老师几乎无一幸免。倘若只是女生举报XX老师非礼或侵犯自己,老师却总能安然无恙。两者出自同一处理原则:维护学校声誉。
赵佑宁被谈了好几次话,遵循旧例暂停了招研究生的资格,板上钉钉的项目经费也飞去了其他人名下。老副教授扼腕不已,一时与赵佑宁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把行政领导们一一数落过来,感叹一代不如一代,又抱怨高校比社会还难混,至少外头靠真本事总有出头之日,骂完一圈,再同佑宁细细分析办公室里谁会做出这等卑鄙下流之事,不免疑邻盗斧。佑宁心里有数,跟老副教授直言不可能是办公室同事所为。
有那好事多嘴的,在教师食堂里背后提起赵衍,笑言这父子两教授,父子都搞师生恋,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正笑得畅快,却被人兜头一碗雪菜豆腐汤淋下来,要不是黄小蕾几个拦腰抱住,陈斯南能把饭桌都掀了。
学校要给陈斯南记过处分入档案,陈斯南对着辅导员老师跳脚:“随便!这破学校完全配不上我,我还不打算上了呢,我重新去考北大去留学,但我走之前得扒了那卑鄙小人的皮!”辅导员老师哭笑不得:“你能不能走点寻常路?正常人难道不是问写个检讨是不是可以不背处分?陈斯南你可真是…….”
系里不少老教授都认识顾北武,爱屋及乌也喜欢陈斯南,加上陈斯南属于最擅长提问的学生,她不怕老师,跟谁都自来熟,去办公室比去教室还频繁,所以给她说情的还真不少,但架不住要求严惩她的人也不少,被她泼汤的那位女老师身后有尊大佛,系里好说歹说她才同意不报警不上报不闹大。
赵佑宁知道后,拿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一书以及打印出来的《民法通则》去找经济学院洪院长,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事后洪院长决定不对陈斯南做任何处分。十月底,赵佑宁委托胡律师先对学校提起了行政诉讼,再对匿名举报者提起了民事诉讼。两场诉讼都极快地达成了和解。举报者浮出水面,却是追求赵佑宁而不得的宋辞。陈斯南寻仇几次没找到人,听说宋辞羞于见人已准备出国深造。
“不要脸!她根本不配做老师,配不上任何大学!”陈斯南愤愤然得出结论,掷地有声,转头怂恿赵佑宁:“学校也配不上你!你回美国去,回H 大去,我也申请留学,咱们一起走。”
再一转头,没过三五天,气话就被她丢到了一旁。
经此一役,赵佑宁在陈斯南心里又多了一圈光环,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只担了“师生恋”的虚名,准备磨刀霍霍向佑宁彻底把他办了。可惜尘埃落定后赵佑宁先去了中科大考察,又应母校北大邀请去北京参加物理学的一个研讨会,校内便有传言说赵佑宁是由于被不公对待而萌生了去意,一时间珍惜人才,留住人才的呼声甚高。赵佑宁的项目资金很快批了下来,他回到上海的时候已是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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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宁并不知道,在他离沪的半个月里,陈斯南的心思已经百折千回了无数,可惜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否则已经写完一部长篇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