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是大老爷书童的媳妇,那书童自小伴着大老爷长大,情份非比寻常。后来那书童得了时疫没了,留下个即将临盆的媳妇。大老爷念着少小的情份与临终的托付,洽巧那拉氏刚诊出喜脉,便直接将奶娘的差事给了周氏。
月前,周奶娘的儿子出花,那会儿湘云还住在荣国府,见荣国府待湘云极好,又不缺侍候的人,周奶娘便请了假出府照顾儿子。儿子刚好,周奶娘便往荣国府赶,到了荣国府才知道湘云回了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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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头那里有二哥二嫂在我便不做那恶人了,但云丫头这事却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唬弄过去。”
正院花厅,史二叔看向史三叔,沉声问道:“那依三弟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
“总要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再多请些人做一回证人。大房的私产,嫂子们的嫁妆,老太太留给云丫头的私房还有云丫头的教养。”史三叔端着茶杯边宽茶边说道:“云丫头是大哥唯一的骨血,我既不能不管不顾,也不能将云丫头全然推给二哥。我的意思是等出了孝,让云丫头两边住着,也算是全了咱们兄弟的手足之情。”
三太太与二太太坐在一处,见兄弟俩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地方,心里多少有些上急。如果不趁着云丫头落水的事将家产分了,难道真要等到两年后?
借着给云丫头证产的机会将候府的家产分了,也是事出有因,不伤情面。越往后拖,谁知道还能分到多少。更何况若真叫二房不清不楚的得了属于云丫头的东西,不说他们三房没落到什么好处跟着受人指指点点,就是将来云丫头出嫁时,难道还叫他们三房替二房的不仗义买单?
都不是傻子,之前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此时二老爷和二太太对视一眼,心里也都明白了三房的意思。
躲不过去了。
不过保龄候府的家产确实有三房的一份,早分晚分都得分,与其分晚了再生龌蹉,还不如逐了他们的意。“三弟说的是,云丫头的事不容疏忽。若单请了人说云丫头的事,到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往日里杂事繁多,如今丁忧在家不妨让你二嫂将家里的帐笼一笼,就以咱们兄弟分产业的由子请众人入府做个见证吧。”
“二哥说的是,是弟弟一时想差了,那就按二哥的意思办吧。”达到目的了,史三叔也没多做纠缠,对史二叔说了一句,便转头吩咐三太太:“你也别躲懒,家常无事也给二嫂打个下手。”
“瞧老爷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三太太嗔了三老爷一句,转头还笑着跟二太太道:“要是二嫂不嫌我蠢笨,我明儿吃过早饭就过来。”
二太太心里烦死了三房夫妇,面上却又不得不维持兄友弟恭的表象,“老太太最疼三弟,当年千挑万选的给他挑媳妇,还能选差了?要我说你若蠢笨,这世上便再没有灵巧的人了。明儿一早就来,不来我让丫头去请你去。”
算是友好解决了分家产的问题后,史三叔俩口子又寒喧客套了几句便走了。看着那俩口子离开,史二叔的脸就拉了下来,二太太到是没说什么。
如今不舍得给人弟弟分家产,难道将来就舍得给庶子分家业?所以聪明如二太太,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多说半个字呢。
不过家产的事可以不说,庶子教养的问题二太太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但大房独苗的事二太太却不能不说了。
“早前我便想着将云丫头挪出来,只她年纪小,又住惯了老太太的暖阁,一时挪出来怕她不习惯,便想着过一阵子再挪也不晚。”二太太才不会说自己之前压根没上心,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爷瞧着是挪到咱们院里来还是另起一处院子?”
先老太太住的西院不比史二叔夫妇的正院小,若是一定要找出个参照物,那大小和格局倒与跟贾母的荣庆堂相差无已。如今叫湘云一个四岁的小丫头住着,确实有些不合适。
可是除了这处换了哪一处,不管好坏都不免又要落人口舌了。
史二叔也怕被人指责刻薄长房独苗,这般与不般还真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