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愚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的声音和景象,仿佛已经离他远去。
他神色恍惚,只觉得眼前是一个无比可怕而又黑暗的噩梦。
胃癌……?
怎、怎么会呢?
母亲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先是遭遇城决失忆,接着得知母亲已经是胃癌晚期的事情,接连的打击让桥上愚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想要逃避现实。
想要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梦,都不是真的——
可是徐阿姨痛苦的哭声就在耳边,鼻间的消毒水的味道清晰又刺鼻,他想要逃避现实,可是现实并不允许。
桥上愚呆呆地跪在地上,整个人已经没了反应。
身边的病患家属和病人们来去匆匆,桥上愚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阿姨的哭声渐渐停息。
停息下来之后,她的脸上,便只剩下了无尽的颓唐和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色已沉,急救室的磨砂玻璃大门终于打开。
身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医生以及护士表情凝重的从急救室内走了出来。
徐阿姨见到医生的身影,倏地起身,连忙朝医生的方向迎了过去。
见到徐阿姨的举动,桥上愚意识到什么,踉跄的撑起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跟着一同迎了上去。
桥上愚和徐阿姨一同站在医生的面前,眼神期盼。
身穿着蓝色防护服的医生表情严肃而又凝重,“手术成功了,很完美。”
徐阿姨长舒了口气,然后连忙道谢。
桥上愚一同跟着长舒了口气。
然后,他天真的在心中妄想,是不是手术成功了,母亲的身体也就会跟着痊愈了?
就在桥上愚如此天真的妄想着的时候,只听医生沉声继道:“虽然手术成功了,但是我们刚才发现……癌细胞已经早就扩散转移到胸部了。”
徐阿姨愣住。
桥上愚大脑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开口追问:“所以……”
医生不疾不徐的回:“即便是病人积极治疗,就算是最好的结果,病人的寿命也最多还能延长一到两个月。”
桥上愚和徐阿姨一同没了声音。
医生淡淡的说罢,接着视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桥上愚和徐阿姨一圈。
打量罢,医生语重心长道:“看你们身上的穿着,也不是什么太富裕的家庭。而以患者目前的病情,她必须得送进icu治疗看护,再加上医药费和医疗仪器的维持费用,每天的医疗费起码需要5万到10万不等。”
每天5万到10万……?
桥上愚表情恍惚。
“胃癌晚期是无法治愈的。”医生说的更为语重心长,“就算你们欠下高额的负债,但最多也不过延长了病人一两个月的寿命而已。所以……你们好好的考虑一下。”
虽然话说的无情至极,但却是无比残酷的现实。
桥上愚和徐阿姨沉默,无法辩驳半分。
医生表情严肃的说罢,转身离去。
桥上愚和徐阿姨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过了许久,徐阿姨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伸手抹了把脸,努力维持自己的冷静和沉稳。
“我回去凑凑钱,看看能凑多少。”说完,她出声问,“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徐阿姨的声音唤回桥上愚的反应,他愣了一下,下意识说:“没多少了……刚才全都拿去交了手术费。”
徐阿姨闻声蹙眉,“你就这么点钱?其他的钱呢?你不是工资很高吗?”
桥上愚顿时沉默了下来。
他表情讪讪的垂下了脑袋。
看着桥上愚的表情,徐阿姨顿时意会。
她嗤笑一声,眼神讽刺,“……你都拿去给那个alha买礼物了。”
桥上愚无法否认,说不出话来。
徐阿姨被桥上愚气的心肝肺疼,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再懒得同他说半句话,扭头就走。
桥上愚静静地站在原地,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的面色又赤又白,背影尴尬又落魄,就像是一条……无比可怜又可笑的……狗。
……
城家。
夜深人静,城决合上手上的合同资料,准备回房入睡。
不知道为何,在他起身准备回房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今天白天,‘不小心误闯’进他病房里的那个beta的脸。
太奇怪了。
城决蹙眉。
他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beta的脸。
城决心下怪异,迅速的将桥上愚的那张脸从他的脑海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