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回忆。
林无咎对这个词很在意。
巨龙的回忆啊。会怎么怎么样的呈现方式呢?是会像哈利波特的冥想盆那样吗?
感觉会是很有趣的写作素材!
所以林无咎当机立断选择了查看这份回忆。
一分钟后, 林无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十分钟过去,林无咎坐在书桌前,手指摩挲着羽毛笔的笔杆。
半小时过去了。
珍妮好奇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 “你在发呆?”
林无咎:……
大概是出bug了。
他接下来没有尝试召唤。
毕竟有珍妮在这里, 他也不确定自己召唤的时候会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要是被她看到了也不好解释。
他不想暴露黑色羽毛笔这个底牌。
等下次趁珍妮出去送《与阳光搏斗者》第三章的时候,他再来召唤试试。
《与太阳搏斗者》是每个周五发行, 现在是周六,还有六天时间。
当天晚上, 林无咎准时十一点上床入睡。
然后,他再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的状态很奇怪。
他时而以第三人般的上帝视角居高临下凝望着亚度尼斯的身体, 心态抽离如在看电影, 时而又与亚度尼斯合二为一,以龙的视角看待世界,胸腔里回荡着激越的陌生感情。
他狰狞如巨矛的犄角刺向天空,鳞片如流动的黄金, 双眸是沸腾的熔浆, 发出的咆哮低沉如太古洪钟。
他狂喜地在群山之间驰骋,像地心裂开金色的岩浆呼啸涌出。铁鳞摩擦过山峦,将树木,将岩石,将所过之处的所有事物碾成粉末。
他是龙!是世间最强大的种族!
慑人的龙威化作无形的领域在山林间扩散, 人类和群兽瑟瑟发抖, 顶礼膜拜, 苍穹之上的庞然大物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霸道支配了这片土地, 好比上古暴君乘撵车巡视自己的世界。
林无咎在短暂的抽离思绪的间隙, 震撼无语,战栗不已。
即便亚度尼斯亲口告诉了他年轻时的英姿,但是这远远没有他亲眼所见而震撼。
他见过的亚度尼斯,奄奄一息,伤痕累累,身上沾满污泥,锁链穿透了他昂扬的双翅,天空的主宰变成了泥地里打滚的怪物。
下一秒,场景再次转变了。
高傲的亚度尼斯落到了地面上,对一个穿着贴身铠甲的人类低下了头,纵容人类用手抚摸着他额前的鳞片,巨龙血腥冷酷的红眸此时盈满了柔情。
巨龙沉闷的心脏此时也正在轻快地唱着歌。
“我的骑士。”亚度尼斯这么称呼这个金发人类,他眯起眼睛,修长的吻部向两旁裂开,露出一个近乎微笑的弧度,“今天还好吗?”
“我很好。”金发的龙骑士露出雪白的牙齿,展开一个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亚度尼斯,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
“去我家。你不是一直想去做客吗?”
傲慢的巨龙只会对自己承认的龙骑士低头,也只有龙骑士才能踏上巨龙的背。
林无咎就保持着这种时而游离时而融入的诡异心态,默默注视着亚度尼斯托着金发骑士在天空上任意驰骋。
他们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拜访了千奇百怪的非凡生物,在利波蒂的诸国之间留下一个又一个的传说。
巨龙和龙骑士,多么浪漫,多么让人神往,他们是生死与共的伙伴,是彼此唯一的挚友。
这是林无咎从未体会过的感情。
很新奇,很奇妙,他却难得并不反感。
除了妈妈,他没有任何朋友。
这让他甚至开始有些羡慕亚度尼斯了。
梦中不辨时间,漫长的时光倏忽而逝。
林无咎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年,他看到了龙骑士的金发染上了白霜,挺拔的身体变得佝偻,而亚度尼斯依然是一头年轻的龙。
在这期间,非凡种族们生存的环境越来越恶劣了。
亚度尼斯时不时会看到教廷逮捕异端的场面。
心情好的时候,他也许会对这些异端施以援手,心情不好的话,他就会当做没看见,任他们自生自灭。
他是龙,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屠龙者们来了一茬又一茬,毫无例外都被他烧成了焦炭,就连异端审判局的引以为豪的惩戒骑士军团也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族里的长老呼吁所有龙都迅速返回龙眠之地,她警告所有的龙,继续在外面流浪会遭遇可怕的事情!
“你要走了吗?”苍老的骑士不舍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皱纹遍布的脸上淌满了泪水,“我真舍不得你。”
亚度尼斯温柔的用吻部蹭了蹭他的头发,“放心吧,我暂时不会走的。老伙计,我再陪你几年。”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及,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龙骑士虽然是混血龙裔,但是他体内的龙血已经很薄弱了,寿命和普通人类差不多,活不了几年了。
所以亚度尼斯不舍的离开,在龙骑士的最后一段时光,他们会相伴到老……然后亚度尼斯也许会每年在他的骑士的墓前送一朵花。
持续到那悲剧的一天来临。
亚度尼斯到底是如何被教廷逮捕,被囚禁在地牢里的,有关这一切,他当初没有吐露一个字。包括他在地牢里的痛苦黑暗的几百年,他都一笔带过。
林无咎对此很理解。巨龙的高傲让他无法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诉说自己的落魄和失败。
画面突转。
蓝天白云风景秀丽的小山坡变成了狂风骤雨浇灌的巨大坑洞。
林无咎如一只透明的幽灵,悬浮在半空中,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圣骑士、神官和修女们把坑洞层层包围了起来,他们穿着相同材质的白袍,高高低低的吟诵着咒文,圣光此起彼伏,化作密密麻麻的锁链,向着坑洞下方慢慢收紧。
亚度尼斯狼狈地匍匐在坑洞中,双翼无力僵硬地垂在他身侧,他昂起头,用最后的力气的昂起头,死死盯着上方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他只凭气息就能认出他。
他们曾经相伴几十年,他们曾经交付后背,他们曾经在整片大陆闯荡!
此时他身穿白金色主教袍服,握紧挂在脖子上的太阳纹饰,平静而坦然的注视着坑洞里的他,嘴角笑容是该死的悲天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