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妹跟二狼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已经三岁,林秋妹还想生一个儿子,当年农村没有儿子被人瞧不起,林秋妹来郭宇村时赶着十几匹马,马背上驮着林秋妹的嫁妆。但是林秋妹一点也不娇气,一心一意跟二狼过日子,这一次已经三个月没有来月经,林秋妹怀疑自己怀孕。
二狼走时小女儿抱住爹爹的腿,不让二狼出门。二狼将女儿抱起来,在女儿的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把女儿放下来,看媳妇一眼,说:我走了,你不要太劳累。看样子二狼已经知道了秋妹怀孕。
林秋妹知道,丈夫不可能在她的身边久住,过不了几天丈夫又要出门赶脚,嫁给赶脚的丈夫,常年四季团聚的日子不多。林秋妹爱怨地看丈夫一眼,说:“咱村里去了那么多人,你就不能不去”?
二狼看媳妇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他感觉全村的男人都走了,就他一个人留下,丢人。他对媳妇说:“我过几天就回来”。
阳坡上绿草茵茵,春风和煦,两家的马混在一起放牧,虽然没有草原上万马奔腾那磅礴的气势,却也让人心旷神怡,林秋妹和板兰根俩妯娌在山坡上坐下来,看张大山的两个儿子骑上马在山坡上追逐,心里便有些恍惚,各自思念着自己的丈夫。
一只鹰停在半空,朝山沟里窥视许久,扎猛子下去,抓住了一只锦鸡,锦鸡呱呱叫着,发出一声声哀鸣,那鹰却奋力地扇动翅膀,飞向半山腰的一处鹰巢,看那幼鹰伸出脑袋不停地晃动,心便紧缩着,感觉到自然界强食弱肉现象的残酷。猛然间听到黄河东岸的枪声,两个女人不自觉地搂在一起,为各自的丈夫担忧。
豆瓜媳妇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尽管婆婆不怎么喜欢她,可是她却感觉不来什么,无论干啥事都要问一声婆婆,婆婆总是待理不理,有时还狠狠地刺刮(相当于讽刺、训斥)豆瓜媳妇几句,豆瓜媳妇咧嘴一笑,好像得了奖赏那样高兴。
其实也难怪,这个女人从小就没有娘,爹是个赌博轱辘,十二岁那年,爹赌博输了一笔钱,债主登门讨债,爹无钱还人家,就用自己的小女子顶债,可怜十二岁的小姑娘被一个老男人糟蹋。可是那个老男人家里有老婆有孩子,不敢把这个小女子带回家里纳妾,于是就在外面租了一间茅屋,偷偷地跟小女子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终于让大老婆跟儿女们发现了,抓住小女子一顿暴打,打完之后把小女子摔到官路上,豆瓜爹路过,正好捡回去给豆瓜做了媳妇。
娘曾经劝过豆瓜,这个女人来路不正。娘只有豆瓜一个孩子,想给豆瓜明媒正娶,豆瓜恋着小女子,对娘的忠告听不进去。一看见那女子就喜欢的不行,不管娘愿不愿意,就半夜里起来,偷偷地跟那女子睡在一起。
小女子自打出生到现在,没有过一天人的日子,来到豆瓜家也算烧了高香,所以并不在乎豆瓜娘的冷脸,只要每天夜里有豆瓜疼她就行。女人们都是一些没骨头虫,一旦附上男人的身子就不停地蠕动,更何况小女子出道早,能把男人调理的恰到好处,豆瓜在小女子的怀里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整个身心都被小女子俘获,两人就那样没黑没明地耕耘,终于有了收获,小女子的肚子渐渐大了,娘的脸却越拉越长。
可是豆瓜爹却不管那些,他喜欢儿女多的人家,最初豆瓜爹以为是他自己的种籽发霉,于是他就借种怀胎,把板材跟自己的老婆关在一起,让板材代替他播种,结果板材仍然不行,这时豆瓜爹才意识到自己的老婆个盐碱包,播下的种籽发不了芽。
好在豆瓜并不知晓他是捡来的孩子,仍然把老俩口当作他的亲爹亲娘,一家三口在一起过得倒也和睦,转瞬间豆瓜爹要当爷爷了,老人的心里乐开了花。豆瓜爹专门背上二斗糜子到瓦沟镇换了一斗麦子,回来磨成面攒到瓦罐里,专等豆瓜媳妇临产。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原先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赶脚,豆瓜爹就不让豆瓜去,豆瓜是个独苗,担心遇到什么不测。这一次帮郭麻子摆渡,村里的男人都走了,豆瓜不可能不去,豆瓜爹不放心豆瓜,豆瓜第一天走,第二天豆瓜就撵到黄河岸边,豆瓜看爹来了,老大不高兴,但是他不能说啥,父子俩跟村里人一起,一个在河东,一个在河西,拽起纤绳把郭麻子的人马一批批往山西方向转运。
一夜黄毛风,将天地间刮成黄色,二月的天,小孩子的脸,每年二月天上都刮黄风,不过今年春早,正月没有出来,就刮起了黄风,顺风刮过来的枪声传入豆瓜娘的耳际,豆瓜娘睡不着了,穿衣起来站在村口的黄土坎上瞭望,心想豆瓜跟他爹也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