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陋室放不下一张书桌,便在封闭的阳台上为自己搭建蜗居的窝,零点三平米一张小桌,刚能放下一台电脑,万籁俱寂的深夜,我坐在电脑前,一笔一划地镌刻着那些苍老的岁月。
想着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便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老婆在睡梦中说着呓语:别写了,睡吧,你的文章只能感动你自己。
仿佛有人在我的骨实里楔进一枚铆钉,开裂的骨缝里流出了殷红色的铁锈,构筑信念的积木在迅速塌垮,心的深潭里泛起一层浪花,反躬自问:这根快要蘖朽的椴木还能不能雕刻?
多少次跟机遇擦肩而过,耄耋之年才想起了要给这个世界上留点什么……是不是有点太晚?关键的问题是:你所经营的这片土地至今寸草不生,泛着灰白色的盐碱。
思绪便像折断翅膀的苍鹭,飘落沙滩。失落的魂灵在暗夜里摸索,秃废的精神靠什么支撑?
年纪大了,嗅觉却特别敏感,总希望朋友或者儿女给你一点温暖,一张笑脸。有时为了儿子一句平常的问候而激动,有时为了朋友一次疏忽而失落,反正,自从检查出来颈动脉梗阻(那一次昏倒了,被儿子抬到医院抢救。)以后,神经里边多了一种元素,那元素就叫做敏感。
我的写作速度很慢,但是用时却不比别人少,每天坐在电脑前五六个小时,常常为了一个用词一个情节而思考、反复琢磨许久,好像没有文思泉涌的现象,总是像挤牙膏那样挤出一个个字眼,然后用锤子把那些字眼钉在电脑里边。评论家刘再复在评论高行健的《灵山》时说过:生活虐待作家、作家虐待文字。虽然一生坎坷,不敢说生活虐待我,我认为,生活对我所有的惩罚都是我罪有应得!但是我却在实实在在地虐待文字,写作的全部目的只有一个: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