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知道板胡不想要她了,任何男人都不会允许女人背叛自己。唱过戏的女人懂得许多戏文,其中有一出戏叫做“庄子休妻”,话说庄子娶了一个年轻媳妇,为了试验媳妇的忠诚,假装死去,结果丈夫尸骨未寒,那媳妇就跟前来吊唁的庄子的学生调情……今夜,此时此刻,雀儿知道板胡已经下了狠心,况且破镜难圆,她跟板胡之间缘分已尽。雀儿穿衣起来,下了炕,摸索着点亮了油灯,然后端坐在板胡的面前,说出来的话儿凉的透心:“板胡,强扭的瓜儿不甜,我今夜就是死乞活赖地硬跟你过到一起,咱俩往后的日子也难美满,呼风雨给的那些钱是我的卖身钱,给我分一半也理所应当,你把钱分给我,我立刻就走”。
穷乡僻壤的穷山娃,把女人的贞操看得很轻,板胡只是想整整自己的媳妇,并没有真心地撵雀儿走。可是雀儿却当真,年轻人火星子大,一旦火起来也就有点不计后果,板胡扇了雀儿一个耳光,嘴里骂道:“***货,还想要钱?门都没有”!
雀儿捂着脸,半天不吱声,板胡还以为雀儿被他打得害怕了,翻过身呼呼睡去。那雀儿见板胡睡熟,悄悄地下了炕,拿一把剪刀,瞅准了,一下子把板胡的***攥住,板胡疼得坐起来,哎呀一声,睁开眼,看见雀儿手里拿着剪刀,一下子吓得脸色煞白:“雀儿,你想干啥”?
雀儿慢腾腾地说:“我想好了,我这小命不值钱,咱俩一命换一命”。
板胡双膝跪在炕上,雀儿仍然拽住板胡的***不放,板胡告饶道:“钱在炕洞里放着,你要多少就去拿”。
可那雀儿还是担心板胡变卦,用一根麻绳把板胡的**拴起来,一头攥在自己的手里,说:“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办,咱俩对半分,你给咱分好,把我应得的一半给我送到我娘家,到我娘家后你还得给我写一纸休书”。
板胡还想耍赖,雀儿就将手里的绳子拽一下,板胡立刻疼得钻心,他知道今夜难逃此劫,只得乖乖地按照雀儿的旨意行事,板胡把银元从炕洞里取出来,分作两半,一半重新塞进炕洞,一半自己背上肩,雀儿手里拽着一根麻绳,拉着板胡开了柴门出了屋子,板胡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背起那袋子银元跟着雀儿来到村子中间。
雀儿突然不走了,翻身问板胡:“你猜,我爹今晚会住在谁家”?
板胡看雀儿稍有松懈,又想偷偷溜走,雀儿抓住麻绳一拽,板胡立马疼得倒在村子路中间打滚,那喊声在寂静的深夜分外阴森,雀儿害怕了,蹲下身子问道:“板胡,疼得厉害,是不?要不你也不用送我了,这里离漏斗子家不远,我去漏斗子家借宿”。
眼看得雀儿背起银元进了漏斗子家的柴门,板胡这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家。
漏斗子睡到半夜,伸手把来喜戳醒,俩老汉惊恐着坐起来,听见院子里雀儿在喊爹,来喜顾不上穿衣,开了门把雀儿迎进屋里,只见女儿半截脸肿胀,身上背一只褡裢,女儿一见老爹哇一声哭了:“爹,板胡把我赶出门,不要我了”。
来喜听得此话气得浑身打颤,立马要穿起衣服寻那板胡算账,漏斗子跟来喜也算拐弯亲家,他点亮油灯,穿起衣服,然后心平气和地问雀儿:“小俩口惹气是常有的事,究竟因啥事惹气?你给叔说清,也许叔能帮你了结”。
雀儿当然不会说出赶脚路上那一档子窝心事,只是说板胡将她卖了二百银元,她又偷跑回来,板胡不要她了,又不给她分钱。她跟板胡打闹了半夜……
来喜看雀儿背着个褡裢,问道:“孩子,你褡裢里装的是啥”?
雀儿迟疑地将褡裢打开,来喜一看眼直了,褡裢里整整装半袋子银元!
漏斗子听了半天没有听明白,疑惑着问道:“你跟板胡是不是搭在一起,‘放鸽子’欺骗人家的银钱”?
来喜知道自己女儿是个啥货色,心里并不计较那些,这一辈子啥都不缺,就是缺钱,谁不见钱眼开?他拿起来两个银元磕了一下,放到耳朵边一听,铮铮直响。来喜对女儿说:“娃呀,只要有钱,还怕我的女子找不到对象?这些钱一半给爹留下养老,一半给我女子做嫁妆”。
可是漏斗子却想横插一杠子,他沉吟了半天,终于捻着山羊胡子说:“来喜,咱再穷,要穷得有志气,我怕——”
漏斗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来喜父女俩却听出了潜台词,无非是说这是不义之财。来喜老大不悦,可是又不好发作。
雀儿勉强一笑,解释道:“这些钱不是偷来的抢来的,是拿命换来的”。
漏斗子不再说啥,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各人的活法不同,咱操那份闲心干啥?
可是雀儿却继续对漏斗子说:“叔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在郭宇村还有些名声,我想让你当个中见人,要板胡给我写一纸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