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麻子抱拳:“那倒不必,咱们还在一个县城住着,总有见面的机会。如果有一天需要这把老骨头为国效力,郭某马革裹尸,无怨无悔”。言毕,告辞。
郭麻子走出刘军长的官邸来到凤栖的大街上,想当年他初来凤栖时也才二十来岁,可谓风华正茂,三十年光阴转瞬即过,有一种老之将至的悲戚。他独自一人来到叫驴子酒馆,摸出一枚银元放在桌子上,对女掌柜年翠英说:“来半斤烧酒,切一盘驴逑”。
停一会儿酒菜上齐,郭麻子自斟自饮。对面就是济世堂药铺,在药铺里坐诊的中医就是郭麻子的亲生儿子郭全中,那是郭麻子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可是儿子对老爹爹心怀芥蒂,死活不肯相认,郭麻子端起酒碗黯然神伤,不由得掉下几滴英雄泪。年翠英看见了,问道:“叔,你有啥事不顺心”?
郭麻子是叫驴子酒馆的常客,相互间都很熟悉。郭麻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衣服袖子擦了一下眼睛,有意搪塞:“年纪大了,见风流泪”。
年翠英不傻,她看看对面,济世堂药铺坐诊的正是郭全发同父异母的兄弟,公爹郭善人当年在凤栖那一档子窝心事至今仍然是一帮子闲汉饭后茶余的笑料,老一辈人的风流韵事在儿女们的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年翠英同情郭麻子,可是她找不到适当的语言来替郭麻子宽心。看郭麻子面前的酒不多了,又用提子把郭麻子的酒碗添满,端出来一盘猪****,然后才说:“叔,吃饱喝好”。
郭麻子喝得熏醉,他看太阳掉渣了,天地间落下无数金星。可是他心里不醉,郭麻子想起了他的萝卜,想起了萝卜的温柔萝卜的细腻,男人一辈子如果没有女人那不叫活人!这一生最大的收获就是裤裆里边的那个弟弟没有吃亏!过手的女人太多,感觉中他对所有的女人有愧,到老年捡到一只萝卜,有萝卜陪伴他度过余生,郭麻子感到满足。郭麻子朗朗跄跄出了城门,从驿站牵出骡子,一跨腿骑上,迎着夕阳上了驴尾巴梁,走到郭宇村时已经半夜,郭麻子来到四合院门前,看门从里边关着,他喊了一声:“萝卜开门”。感觉中浑身困乏,迷迷瞪瞪睡去。
早晨萝卜起来,身上背着一支枪。郭麻子不在家这些日子,萝卜闲得无聊,也背着枪到场院内习武。女人们打枪的姿势千姿百态,大家互相取笑,寻开心。几个游兵散勇站在旁边为女人当教练,趁女人不注意时沾点便宜,女人们也不计较,大家都是过来之人,谁还吧那些破事当真?
可是晚上睡下之后,萝卜感到空虚,是不是郭麻子再不回来了?又让萝卜竹篮打水一场空?隔壁院子蜇驴蜂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每天搀扶着蜇驴蜂在村道上散步,看着人家的亲密样让萝卜眼热,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庸,离开男人萝卜心里就像猫爪一样地难受。
萝卜揉着眼睛开门,看门前躺着一个男人!吃了一惊,倒退了一步,细细一瞧,这不是郭麻子是谁!萝卜悲喜交加,上前把郭麻子扶起,搀扶进屋子里,郭麻子醒来了,看见自己躺在萝卜的怀里,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在萝卜的面前晃动:“萝卜,胡老二送咱们一套长安的房子,我带你去长安享福”。
跟商铺酒馆开业不一样,烟馆开业时显得冷清,李明秋帮助郭麻子在凤栖南城角租了一条巷子,巷子比较偏僻,不容易引起人们的主意,几家老住户禁不住李明秋超高租金的诱惑,纷纷从巷子里边搬了出去,巷子内每间屋子都重新刷白,裱糊,各种烟具齐备,这种行业无法大宴宾客,李明秋便请了一台家戏。
来的客人不多,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郭麻子一身长袍马褂,头戴瓜皮帽,足蹬牛鼻梁子布鞋,身边萝卜穿着绿色旗袍挎着郭麻子的胳膊,俨然一对恩爱夫妻。老俩口站在门前的沿台上,笑容可掬地接客。烟馆开业后迅速走红,成为凤栖街上藏污纳垢的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