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桃毛杏属于富家小姐,刚来郭宇村时感觉新鲜刺激,白天看那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儿开得艳丽,晚上有体格健壮的小伙子陪睡,那是一种无拘无束的日子,女孩子什么都不想,只是庆幸找到了如意郎君。两个姑娘芳龄二八,正是豆蔻花开的绝佳时期,初尝禁果,迷恋男人的搂抱男人的耕耘,那是一种天衣无缝的契合,低矮的茅屋充满温馨,半夜里常常传出女人娇喘的低吟。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毛桃毛杏就有点后悔。富家小姐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个家常便饭都不会做,害得邓银川邓铜川常常早晨起来吃不上早饭,还要走十里山路上山干活。好在中午跟土匪们在山上搭伙吃饭,晚上回来弟兄俩一个烧火一个擀面。饭做熟了,两个大小姐端起饭碗难以下咽,止不住泪水横流,这算什么面条?简直比小伙子们腿中间的那个家伙还粗!况且只有一把老盐一碟辣子,小姐们从来没有受过这等磨难,闹腾着要走,要让弟兄俩把她们送回狮泉镇。
这怎么能行?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哪有跟上别人私奔的女子又回娘家的道理?银川和铜川好言相劝:“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们的爹爹来找你们,看样子你们的爹娘已经把你俩彻底放弃。过一段时间凤栖那边再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就一起搬回凤栖。”
话虽然是这么说,姐妹俩吃不上饭成了大问题,刚开始时银川和铜川还遮遮掩掩,不愿意把他们的媳妇不会做饭的事情给同住一街的建生和桂生媳妇提及,农村的女孩子七八岁就站在凳子上擀面,十二三岁就学会纳鞋底,缝缝补补是常事,哪有十七八的大姑娘不会做饭的道理?
建生媳妇叫艾叶,桂生媳妇叫改英。两个媳妇是地地道道的农家女,舍得吃苦。刚来时闲了几天,看见村子的大人小孩提上罐罐割烟,艾叶和改英商量,不知道这大烟土属于谁家,她们最初的想法是看有没有人雇用她们,她们替人割烟挣钱。俩妯娌站在村子的大路边,看路边过来俩男俩女四个孩子,于是问道:“有没有人雇用我们割烟?”
四个孩子把俩个女人左看右看,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问道:“你们是刚来的?”
两个女人也不隐晦:“我们来自凤栖。”
孩子们告诉两个女人,这里的土地原来有主人,那一年男人们去了河东打日本,这里的土地就逐渐荒芜,后来不知道谁搞来了一些大烟种籽,于是大烟漫山遍野开花,一到割烟时节男女老少一起上手,谁割下的大烟就归于谁。
艾叶和改英虽然出身农家,但是知道大烟的价值,哪有这等好事?漫山遍野的银钱等你去捡拾,两个女人把大一点的孩子拉上,把小一点的孩子背上,家里没有罐罐,她们就用吃饭的粗瓷大碗,没有割烟的专用小刀,她们就一人手里拿一把菜刀,那大烟葫芦一撞破就流出白色的汁液,两个女人把碗盛在下边,割了一天看见当真没有人管,心里也就大胆起来。
艾叶和改英看见的四个孩子就是齐结实、齐壮实和她们的媳妇文英文爱。山里的孩子就是这样,稚嫩的肩膀知道担当,四个孩子早出晚归地割烟,也希望自己的日子过得好点。他们知道胡老二跟他们的关系,可是岳母蜇驴蜂不让四个孩子跟胡老二见面。不要说文慧活得风光,蜇驴蜂最清楚文慧的处境!那胡老二跟四个年轻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板凳上的客,蜇驴蜂还担心四个稚嫩的孩子被胡老二暗算。
齐结实和齐壮实看两个大嫂子割烟确实外行,于是把他们的罐罐借给艾叶和改英使用,两个女人当然感激不尽,晚上邀请四个孩子到她们家吃饭。四个孩子说他们有家,娘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们。
艾叶和改英早出晚归,割下的烟土没有大缸存放,她们就在地上挖一个大坑,大坑的周围用石板镶嵌,大烟遇冷凝固,不担心外泄。俩妯娌越干越来劲,好像她们挖了一窖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