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菜一辈子嫁了几个男人,所有的男人都是凶死,这样的女人在当年的农村,被认为是“命硬”,命硬的女人克夫。
白菜有两个儿子,齐结实齐壮实虽然只有十五六岁,在郭宇村也能拿得起放得下,从根本上来说两个孩子对娘不错。农村的孩子早熟,齐结实齐壮实早早地跟蜇驴蜂的两个小女儿文英文爱混在一起,两家的大人虽然没有为孩子举行仪式,但是承认了这门婚姻。不承认也没有办法,白菜和蜇驴蜂都为自己找了男人。两个女人找的男人都不地道,都想占文英文爱的便宜。那齐结实齐壮实也真威猛,一顿暴打差点使得蜇驴蜂的男人顾俊山丧命。白菜的男人连长就没有那么幸运,被齐结实齐壮实压在罂粟地里用送饭的瓦罐把脑袋砸出了脑浆。
半年前发生的往事,从此后再没有人敢对文英文爱想入非非。当年农村打死人没有人追究,况且那顾俊山跟连长本身就是郭麻子的游兵散勇,两个孩子跟蜇驴蜂和白菜是至亲,一个是岳母一个是亲娘,孩子的两个妈妈本身就对那顾俊山和连长貌合神离,孩子们教训郭麻子的那些游兵散勇蜇驴蜂和白菜感觉不来伤心。
春节前栽逑娃齐贤突然回到郭宇村,让白菜确实惊喜了那么几天。虽然栽逑娃离开郭宇村的六年期间,白菜没有让自己闲着,但是栽逑娃没有资本嫌弃自己从张鱼儿的陪葬墓里挖出来的糟糠之妻,栽逑娃睡在白菜的炕上承担起丈夫的责任。白菜激动白菜流泪,白菜甚至为栽逑娃唱歌,用歌声表达心中的爱意。可是那如胶似膝的日子过了没有几天,春节前栽逑娃就匆匆地离去。听说是执行什么任务,白菜恨不能把那“任务”砸烂!
春节前栽逑娃去了河东,过了几天噩耗传来,栽逑娃被日本鬼子杀害。白菜已经死了几个男人,可是那一次也没有栽逑娃死了伤心,正是栽逑娃把白菜从张鱼儿的陪葬墓坑里挖出来,才使得白菜有了今天!尽管日子过得不尽人意,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白菜在自己的屋子里设起了灵堂,祭祀亡者。可是对栽逑娃的悲痛还没有完全褪去,棒槌又给白菜屋子里塞进来一个男人。其实棒槌有她自己的打算,为白菜的巢穴里引进一只秃鹫,老班长就不会再对白菜想入非非。
女人们走投无路之时,都把自己看得很贱,反正那个窟窿在身上长着,不用了也可惜。白菜来者不拒,谁都可以上身,任由男人在涝池里淘洗自己。其实那个男人前面已经有所交代,正是蜇驴蜂赶走的郭麻子的营长顾俊山。
顾俊山来老班长这里串门,无意中给自己捡了一个女人,顾俊山对郭宇村爱恨交加,在郭宇村他差点送命,旧时代的兵痞都有沾花惹草的瞎毛病,顾俊山被蜇驴蜂招赘进门,又从蜇驴蜂的大女儿文秀身上得手,可是贼心不死,骚扰文英文爱时差点被齐结实齐壮实打得送命。想不到顾俊山竟然因祸得福,找到了失散六年的儿子。儿子东渡黄河时还在襁褓之中,是疙瘩从战场上捡回了儿子,疙瘩不介意顾俊山把儿子带走,疙瘩还让走投无路的顾俊山当了卧龙岗山寨的保管。父子俩在山上相依为命。
可是顾俊山并不老实,好几次借故离开山寨去凤栖城里逛窑子,土匪们对待炕上那点破事大都非常开放,谁睡了女人不但不保密反而到处张扬,疙瘩藏在山洞里的财物本身没有账单,顾俊山去凤栖逛窑子时随便从山洞里拿钱。顾俊山一开始没有多少想法,逛窑子主要是贪图享受,郭麻子是顾俊山的老上级,对顾俊山当然照顾的细致入微。顾俊山不会听从郭麻子的话去跟疙瘩做对,疙瘩对顾俊山有恩。
社会上许多事错综复杂,谁也难以理顺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对于顾俊山来说,他既不想得罪郭麻子又不想得罪疙瘩,可是郭麻子对疙瘩的仇恨不共戴天,郭麻子认定疙瘩害死了生死之交杨九娃,杨九娃之死对于郭麻子来说犹如天崩地塌,郭麻子誓死要为杨九娃报仇,郭麻子对疙瘩恨之入骨。
这些事顾俊山心里清楚,可是疙瘩心里对郭麻子没有防备,甚至还去郭麻子那里逍遥,不小心染上了性病……这些事在前边已经进行过描述,因为疙瘩总认为杨九娃之死跟他没有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疙瘩还是一个受害者,疙瘩跟上杨九娃背了黑锅。顾俊山不可能在俩人中间扇风点火,顾俊山的目的是为自己找一个老婆,顾俊山的儿子需要有人照顾。
顾俊山和白菜,两个男女都有那种需求。白菜四十岁不到,跟上栽逑娃、骡驹子、连长,都没有怎么上地干活,看起来细皮嫩肉。白菜攒的钱一辈子也花用不完,骡驹子临死时给他的两个女人萝卜和白菜积攒了几老瓮银元,萝卜改嫁郭麻子临走时拿了一些,大部分留给白菜,白菜没有让连长知道,把那些银元埋在一个只有她自己能找得到的地方。
但是白菜需要男人,只有睡在男人怀里白菜心里才感觉安稳。那天晚上顾俊山推开白菜虚掩的柴门白菜没有任何反抗的表示,屋子里供桌上甚至还供奉着栽逑娃的灵堂。顾俊山跳上白菜的炕,白菜翻身就把顾俊山抱紧。两个男女好像老相好那样,相互间把自己贡献给对方,男人把犁铧插进女人的水田,女人把舌头探进男人的口腔,轻车熟路,相互间都在贪得无厌地索取。荒蛮的山村没有人在意什么伦理道德,只有动物的本能和那种饥渴难耐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