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西从河东来到河西,他言道阎锡山司令长官已经回到太原,阎锡山邀请靳老先生回太原跟司令长官一起“共商国是”。而且太原形势已经稳定,因此靳羽西打算把老父亲靳之林搬回SX太原老家颐养天年。
岂料靳之林却对儿子说:“我在这里住习惯了,你给我把这座山买下。”
看样子老爹爹说得是实话,靳羽西有点一筹莫展。中秋季节山上鸟语花香,一排中西合璧的建筑掩映在绿树丛中,一座寺庙香烟袅袅,一股清泉流水叮咚,黄河涛声在耳际回响,一股氤氲之气顺着山脚升腾,休闲雅静,确实适合老年人修心养性。
可是靳羽西确实为难,靳氏家族在太原是百年望族,晋商在全国也颇有名气,阎锡山那个老头子还有点看不起靳羽西,期待着靳之林回太原共享荣华。
靳羽西也不敢违抗爹爹的旨意,正好疙瘩上山来,靳羽西问疙瘩:“你这卧龙岗山寨要卖多少钱?”
疙瘩一愣,随即明白,原来靳之林打算在这里久住,疙瘩求之不得。靳之林和明善和尚也算疙瘩的一道屏障,这两个人住在卧龙岗山寨也使得郭宇村增辉。疙瘩说话喜欢直来直去:“靳老住多久都行,谁说过要向你们收钱?说这话让疙瘩感觉为难。”
靳之林故意岔开话题:“疙瘩,前些日子去狮泉镇游玩,那座棒槌庙让靳某颇感兴趣,棒槌神史书上没有记载,你知道那棒槌神是专管那一行的?”
疙瘩回答不上来,疙瘩对那些鸟事不感兴趣,疙瘩主要是来询问今年的大烟怎样经营,这父子俩唱得什么乱台?
靳之林自问自答:“我看那棒槌神是个邪神,棒槌庙的香火却异常火爆,这个社会正气不足邪气有余。”
疙瘩还是没有听懂,就连靳羽西也是一半明白一半糊涂。不知道老爹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之林继续开导疙瘩:“疙瘩,回头我让羽西给你另外瞅一门赚钱的生意,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这一次疙瘩听明白了,靳之林在劝说疙瘩不要再做大烟生意!这个老奸商赚足了钱,现在又釜底抽薪!今年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些人有先见之明?槌子,疙瘩离了你那猪下水照样做席!
不过疙瘩还是多了一些涵养多了一些迂回。靳之林伸出一根手指头比疙瘩的腰粗,人家不做大烟生意照样可以活人,疙瘩不做大烟生意就没有活路!疙瘩想想,也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言语:“谢靳老教诲。疙瘩早想金盆洗手,可是疙瘩停不下来,郭宇村人全部靠大烟吃饭,凤栖的土地有一半种植大烟,靳老可以明哲保身,疙瘩乃一土匪,没有办法急流勇退。”
这倒也属于事实。当着疙瘩的面,靳之林嘱咐儿子:“羽西,如果太原方面有经营大烟的客户你介绍过来,抗战胜利了,国家要走向正轨,咱们靳氏家族从今后再不经营大烟。”
靳羽西稍一停顿,疙瘩看得明白,父子俩的思想认识还是有些分歧。信息靠瞬间扑捉,有些事不能一下子说得明白。靳之林留疙瘩吃饭,疙瘩也不推辞。反正不收大烟再没有事干,疙瘩也学会了联络感情。人在坎坷中成长,有时要不断修正自己的方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
傍晚时分疙瘩喝得酣醉,上马时有点东倒西歪,靳之林要用小车送疙瘩,疙瘩说不用,老马识途,十里山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家门口。
疙瘩上山时独自一人,没有带安远和林丑牛,那两个保镖看起来都恋着媳妇。下了山坡正好有一辆汽车在等疙瘩,汽车里的军官看疙瘩喝高了,把疙瘩塞进汽车,然后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让马儿独自回家。疙瘩一上汽车就睡着了,醒来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满屋子涌进灿烂的阳光。
疙瘩疑惑着坐起,看样子不像绑架,绑架没有这么好的招待。正犹豫时看见邢小蛮进来,那家伙一脸坏笑,有点让疙瘩摸不着头脑。
邢小蛮也不隐瞒,一下子揭开了谜底:“昨天刘军长派我去郭宇村接你来凤栖,到郭宇村时你不在家,正打算上山找你,想不到你骑马下山了,竟然喝得烂醉如泥。我把你塞进汽车,一路上你都没有醒来。假如遇到一个仇人,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怎么掉的。”
疙瘩摸摸脑袋,说得一本正经:“刘军长无事不会找我,他找我作甚?”